“七郎,冲啊~”
李让一声大喝,为唐观引来了更多的棍棒。
唐观终于彻底的明白,礼赞官那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是什么意思。
长长的廊桥,棍棒飞舞。
有唐观吸引火力,李让竟然走出来一些闲庭信步的意思。
二人顶着棍棒疾步穿过廊桥,眼见金城的闺阁就在前方,眼中都明显闪过一抹喜悦。
“呀呵,看打!”
眼见终点就在前方,粗壮的柱子后面忽然跳出来一道小小的身影,手中捏着一根长长的擀面杖直奔唐观的门面而来。
听着耳边传来的破风声,唐观被吓得亡魂大冒,也顾不得李让还跟在身后了,一个紧急下蹲。
李让:“?”
“咚~”
擀面杖狠狠的敲在李让的额头上,李让一下子就看见了太奶在朝他招手。
眼前更是凭空出现了无数的星星围着他乱转。
脚步蹒跚的转了几个圈圈,一头就栽倒了地上。
“李兄~”
躲过一劫的唐观脸色大变,忍不住惊呼一声。
一群小姑娘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愣愣的看着手持擀面杖,站在柱子旁边威风凛凛的豫章。
“无赖子,想娶金城姐姐,先过我这一关。”
豫章一声娇喝,一群小姑娘顿时脸色大变。
唐观一脸悲愤的蹲下身子,一把将李让抄了起来,死命的掐着他的人中。
“不好了,新姑爷被打晕了,快来人啊。”
李让带来迎婚的童男童女更是惊慌起来,急忙开始大声呼救。
一瞬间,廊桥之下就变得慌乱起来。
长乐和龙陵带着一群小姑娘小跑过来,脸上满是慌张之色。
“不是,豫章,你真打啊?”
“不是母后说的,不能让无赖子轻易的娶走金城姐姐吗?”
“那你也不能真打啊~”
看着长乐气急败坏的样子,豫章无辜的眨巴了一下大眼睛,此刻,她就算年纪再小,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于是,豫章果断将擀面杖藏到了自己身后。
长乐指着豫章,一副被气到的模样,大喘气道:“你你我啊呀~”
长乐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但现在她也来不及找豫章的麻烦,跺了跺脚,转身便朝着李让的方向跑去。
新郎被豫章一棍子敲晕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群小姑娘焦急得不行,廊桥之下的动静自然也传进了金城的闺房之中。
听着门外的吵闹声,翠云和金城面面相觑。
见完宾客赶回来送亲的长孙和柳氏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吵吵闹闹的,成何体统?”
长孙不满自语了一句,柳氏偏过头去,看着婉容吩咐道:“婉容,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事儿了?”
婉容默默的放下手中的甘蔗,正准备移开堵门的柜子,门外忽然传来下人慌乱的声音。
“郡主,不好了,李县侯被公主殿下敲晕过去了。”
“什么?”
闺阁之中,一群人同时惊呼出声。
“快,移开柜门。”
金城一下子从床榻上起身就要朝门口冲去,连团扇都不要了。
长孙和柳氏也更是神色一变,急忙开始指挥着侍女们开门。
门外的廊桥之下,经过唐观费力的“抢救”,李让终于悠悠“转醒。”
随即整张脸便悲愤起来。
“龙潭虎穴,龙潭虎穴啊。”
李让悲愤的大喊了一句,下一秒,表情就恢复了平静。
因为他看见金城慌慌张张的扑下了楼梯,身后还跟着一干侍女,以及长孙和柳氏。
唐观的表情也淡定了下来。
既然新娘子自己出门了,那就没必要装下去了。
是的,李让是装的,唐观的慌乱当然也是装的。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豆芽菜那么大点,就算一棍子打过来又能有多大的威力,更不要说棍子上还裹了卸力的绸布。
李让怎么说也是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好汉,一棍子就想将他敲晕过去,那实属是有点异想天开了。
至于为什么要装晕,慌慌张张跑出闺阁的金城就是答案。
李让去闺阁里接金城,还得经过堵门,做催妆诗,甚至还要接受金城的小姐妹们的戏弄这一系列程序。
他又不是受虐狂,他只想赶紧将金城接回家,然后,嗯,洞房
开玩笑,来大唐快一年了,李让如此精壮的身体,每天都难以避免一柱擎天的窘境。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县侯呢?”
金城慌慌张张的排开人群,一连三问之后,便对上了李让那双狡黠的眸子。
“夫人,我在这,我来接你回家辣~”
李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意,朝金城使劲招了招手。
看着李让脸上的笑容,金城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顿时又羞又气。
“你这人,都大婚了,怎地还没个正型?”
“这不是想早点见到你嘛,便只好出此下策咯。”
李让咧着大嘴,傻笑着看着金城解释了一句,随即快步上前牵住了金城的小手。
跟出来的长孙和柳氏见状,不由得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中看见了笑意。
长孙一脸无奈道:“你这个女婿,还真是,说他是无赖子一点都不为过。”
柳氏哭笑不得道:“坊间都传言说这小子性子张扬跳脱烂漫,现在看来啊,还得加上一点,不肯吃亏,连大婚都用上了苦肉计,还真是一点亏都不肯吃啊。”
二人交谈之间,李让和金城也手牵着手穿过人群来到了两人面前。
虽说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牵着手,让金城觉得有些难为情,但一想到这个人即将成为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夫婿,是要伴自己度过这一生的人,那点羞怯之意便也被她抛之脑后了。
两人在长孙和柳氏面前站定。
先是朝长孙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口称:“见过娘娘。”
待长孙微微颔首,两人便跪在柳氏面前,恭恭敬敬的磕头,喊道:“母亲。”
“哎~”
柳氏应了一声,将二人扶起之后,眼角已经隐隐有泪花闪现。
一手养大的闺女从此要嫁为他人妇了,先前还觉得没什么,但现在到了要分别的时候,一股不舍的情绪便瞬间从心底升腾而起。
李让的脸色认真起来,看着眼前的柳氏,承诺道:“母亲,今日孩儿便要接走金城,但还请母亲放心,孩儿在此立誓,此生必不负金城,若有违此誓,人神共戮之。”
柳氏道:“有你这句话,为娘也就放心了,好好对待金城,莫让她受了委屈。”
望着柳氏的泪花,金城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酸涩之意。
一下子扑进了柳氏的怀中,哽咽道:“娘亲,女儿舍不得您。”
“莫哭,莫哭,你今日是新娘子,哭花了妆容,可就不好看了。”
柳氏轻轻的拍打着金城的后背,轻声安慰了几句之后,将金城的手放进了李让的怀里。
“去给你们父王磕头吧,莫要误了吉时。”
柳氏催促了一声,便背过身去。
长孙见状,轻声安慰起柳氏,至于一群小姑娘和唐观,此刻早就已经失声了。
“夫人,走吧!”
李让用力握紧金城有些发凉的小手,正要拉着她朝前院走去,身后忽然响起婉容慌乱的声音。
“郡主,扇子,扇子”
李让脚步一顿,是了,婉容是金城的陪嫁丫鬟,差点就把她给忘了。
回过头,看着打扮得跟菠薐菜成精似的婉容,李让差点笑出声来。
婉容迅速将团扇塞进金城的手里,这才毫不示弱的回瞪了李让一眼。
李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对着还在发呆的唐观喊道:“七郎,走了!”
唐观一个激灵,急忙朝长孙和柳氏拱手告辞。
拜别了长孙和柳氏,李让牵着金城的手来到了中庭礼厅。
李道宗已经安坐高堂等着两个新人,一群宾客脸上也露出了姨母笑。
唯有李让带来的礼赞官和王府的礼赞官孔颖达两人像斗鸡似的,互相瞪着彼此目不转睛。
二人恭恭敬敬的在李道宗面前跪下。
“父王,女儿要走了,往后女儿不在的日子里,还请父王保重身体。”
面对李道宗,金城再度红了眼眶,声音也有些哽咽起来。
李道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看着李让道:“本王今日将金城交给你,好好待她,若是让金城受了委屈,别怪本王马踏侯府。”
嗯,老丈人的威胁直白又浅显,李让小鸡啄米般点点头,将刚才在后院和丈母娘保证的话再度重复了一遍。
“行了,赶紧滚吧。”
李道宗大手一挥,态度恶劣的催促了一句。
两人再度朝李道宗下拜,而后起身,宾客有礼赞官招呼,李让的目光便落在了大舅哥李景仁身上。
李让记得古时候的新娘子出嫁是要兄弟背出门的,而且出门之后脚就不能沾地,也不知道大唐现在有这习俗没。
李景仁被李让看得莫名其妙,下意识的看向以却扇遮面的金城。
见大舅哥一脸懵,李让就知道他又被后世的无良影视剧骗了。
“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门外已经传来礼赞官撕声裂肺的高唱。
李让咂摸了一下嘴巴,看着在一众宾客注视下羞涩不已的金城小声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