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窈并不曾见过陆砚书。
但她因姜云锦,听过陆砚书的名字。
她和姜云锦自小不合。
姜云锦家世不高,但总是端着架子,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又因与小天才定亲,素日里颇为高傲。
而周舒窈……
虽然家世高,但性子直,家中简单,不喜弯弯绕绕,随性而为。
并不是世家眼中的贤妻良母。
导致,她十七岁都不曾婚配。
前两年,姜云锦见了还嘲笑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呢。
“朝朝啊,你哥已经聪慧至极,就不要苛求容貌了……”
“他已经把聪慧点满,容貌平平无奇,也无所谓……”周舒窈小声劝道。
陆朝朝小嘴一撅:“我哥哥才不丑呢。”
正说着,马车在眼前停下。
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
少年眉目清冽如画,像夜空中的繁星,清澈透明,不带一丝杂质。脸庞棱角分明,气度温文尔雅。
穿着一身青衫,身形修长挺拔。
周舒窈猛地捂住心口。
倒退一步。
卧槽!!
陆朝朝大哥真好看!!!姜云锦她脑子有病啊,她是不是有大病啊!
这么好看,瘫了也能过一辈子啊!!
况且,人家还救了她!
“我道歉,你哥哥的美,撑得起十家素云馆!!”周舒窈郑重的对陆朝朝道。
陆砚书脚一滑。
差点从马车上栽下来。
这也算夸??
“大哥大哥抱抱……大哥,素云馆的全鸭宴好好吃。下次大哥去尝尝……”陆朝朝扑进大哥怀里。
周舒窈心里狂叫。
我也想扑!
周舒窈羡慕的看着陆朝朝……
“为什么下次?”陆砚书随口问道。
“因为这次我吃饱啦。”
下次大哥吃,我又能跟着蹭一顿……】
陆砚书深深的叹了口气,妹妹的聪慧劲儿,全用在了吃上。
“周姑娘……”陆砚书对着周舒窈颔首。
周舒窈颇为惊讶,她与陆砚书从未正面接触过。
“你为我与姜姑娘打架,我在现场。多谢周姑娘为砚书鸣不平。”陆砚书郑重的道了声谢。
周舒窈脸微红。
“不……不客气,是姜云锦不做人。”
“你因救她溺水,她却害怕斥责而躲避。她哪来的脸嫌弃你?她该打!”
“谁都可以对不起你,但她不可以!”
周舒窈,曾与姜云锦打过一架。
她当年顽皮落水,陆砚书拼死救她,她害怕被众人责骂,便躲避起来。
导致陆砚书溺水过久。
陆砚书醒来后成为瘫痪,众人惋惜天才落幕,也曾指责姜云锦。
幼时姜云锦还会愧疚。
但大一些,反倒生了埋怨。怨恨陆砚书不如死了,瘫痪的活着让她永远被指责,永远无法摆脱愧疚。
那一年,姜云锦十二岁生辰。
陆砚书瘫痪后,从未出过房门,一直关在院内,封闭自己。
四年里,那是他第一次坐上轮椅上出门。
少年从天之骄子打落人间,骨瘦如柴,好似繁星蒙尘。
他出现的那一刻。
姜云锦面色凝固,笑意不再。
他尴尬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全程,姜云锦避着他,偶尔,眼里流露出压不住的厌恶。
众人同情的目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便躲在林子里发呆。
直到,听得姜云锦与姜母争执。
“你别对瘫子摆脸色,大家瞧见得说你闲话了!”姜母低声道。
姜云锦不满的控诉:“他还想要怎么样?他是救了我,可我也给他磕头道谢了。难道我这辈子,只能绑在他身上吗?”
“娘,我瞧见瘫子的模样就恶心。”
“娘,让我退婚吧。女儿下半辈子绝不可能嫁给一个瘫子,女儿一辈子就毁了!娘,你帮帮我!”姜云锦拉着姜母直哭。
“娘也想帮你,可你父亲定不同意。”
“忠勇侯老侯爷和咱家老爷子过命的交情,当年老爷子看重陆砚书天分,仗着咱家交情才得来的婚事。”
“陆砚书又舍命救你,才成了瘫子。你若退婚,咱家脸面怎么办?”
“你将来的婚事,更难说。”
姜云锦哭红了双眼:“脸面脸面,难道我要为了脸面和瘫子过一生吗?”
“娘,你瞧见他的模样了吗?他哪还有曾经的意气风发,哪还有曾经天之骄子的模样。大家都看我笑话呢!”
“他那副样子,女儿见了他便恶心。”
此话一出,深深的沉默。
陆砚书只觉浑身血液凝固,冷的彻骨。
他浑身都在颤抖,几乎要痛到麻木。
可来不及伤感。
不知从哪窜出个暴躁小辣椒,穿着一身火红的裙子,可一点也不影响她踹人。
“老子打死你个没良心的畜生!”
“你真令我恶心!”
小辣椒冲上去便甩了姜云锦一耳光,顺手还把姜母踹进草丛。
又从地上抓一把泥,塞进姜母嘴里。
“上梁不正下梁歪,呸,都不是好东西!我还以为你只爱端着,只爱慕虚荣呢。谁知你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简直不要脸!”
“谁能恶心的过你啊!!”
“有本事把命还回去啊,嘴里天天嚷着还命,嚷着愧疚,也没见你吊死,没见你喝药啊。瞎哔哔啥呢?装啥呢?”
“就你这样的货色,当初陆砚书就不该救。溺死都算造福苍生!”
又是一巴掌,抽的姜云锦脸颊高高肿起。
“啊!!!”姜母一声尖叫。
“快来人啊!!”
“快将她们拉开!”
姜云锦反应很快,立马与周舒窈扭打在一块儿。
周舒窈硬生生把姜云锦扯秃了一块儿。
气得姜云锦嚎啕大哭。
“臭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脸骂人家瘫痪。要我说,你连路边的乞丐都配不上!”周舒窈怒骂。
“给你啊,瘫子给你要不要啊?站着说话不腰疼!”姜云锦哭着尖叫。
两人被撕扯开时,姜云锦早已满身是伤。
姜周两家,也因此交恶,在朝堂上成了对头。
周舒窈有些尴尬。
当初就因为那一架,她喜提暴躁小辣椒称号。
如影随形,至今婚配艰难。
谁家主母撸袖子和人干架啊?太不体面了。
药堂门口。
姜云锦刚下马车,瞧见陆砚书和周舒窈站在一起,眼里仿佛淬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