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灼道人深刻意识到跟随着李墨的好处，后者随手赠予的蝇头小利，就能让自己受益匪浅。
李墨将拨浪鼓扔进影子，由鬼虎虚影保管着。
仔细一想，铜鉴内似乎要比现世更加阴冷潮湿，很可能其余地区涌来的雨水都在深层铜鉴。
业灼道人把玩着封诡葫，不由开口说道：“婴孩剑鬼的本体应该不在铜鉴二层，我是通过母胎肉石才将它引出来的。”
“越强大的剑鬼，恐怕本体所处的铜鉴就越深层。”
李墨微微点头，“确实棘手，我们俩尽量不要主动前往铜鉴，再想脱离恐怕会很麻烦。”
业灼道人打了个寒颤。
导致大日剑冢几乎沦陷的夜游神，八成在铜鉴的最底部，火灵殿的表层应该较为安全。
炼虚期的夜游神一旦失控，连同境界的剑修都难以对敌。
对联右下角有一行小字。
“知晓什么？”
李墨眯起眼睛，三生让两人坐镇北里河畔，说明铜鉴深处的剑鬼已经快要前往现世了。
碎发滑落至地面，宛如滚刀切黄油般滋滋作响。
火灵殿一片死寂，两百余位剑修连丝毫波澜都没有生出。
当然，剑鬼或许十几年都无法脱离铜鉴，不确定因素太多。
记忆中是一个长发披肩，手持宝剑的男子。
记忆非常的零碎，不过李墨却从冰山一角窥得，峦川当时已经临近天地剧变的灾祸。
砰砰砰。
李墨忍不住暗骂几声，果断取消洞神法眼。
“三生还真看得起我，他妈的。”
片刻后。
三生沙哑的嗓音，宛如指甲在墙面划动。
“哎……”
李墨一目十行的扫过，并没有在其中发现有用的线索，不过也确实是八千年前的账本。
事实证明，能从铜鉴影响到现世的剑鬼凤毛麟角。
“如果天地剧变确实由凡俗引起，那他们都是凡人所杀？”
李墨严阵以待，接着一股窒息般的气息扑面而来。
咔。
唯一庆幸的是，百烁道人变得稳定起来，神情不再绝望。
“乙亥年，也就是猪年，天地剧变发生在猪年？”
李墨依稀记得，在铜鉴二层短短的几分钟间，自己似乎听到店铺外有稀里哗啦的声响，深层的北里河畔肯定充斥着水流。
尸体伤势不尽相同，却在脑后有重物敲击的缺口。
峦川仙人本名李瑞，是古代天剑门的弟子，出身官宦人家，二十刚过便有举人功名。
【千万不能让凡人知晓**，为何会这样。】
李墨迟疑几息后，取出拨浪鼓贴在额头，洞神法眼开启到极致，同时鬼虎虚影缠绕自身。
“业灼，愣着干嘛？”
他再次查阅账本。
他闪身来到酒楼三层，业灼道人正在墙面涂抹着什么，主材料是一块巴掌大的油脂
【他们疯了，所有人都疯了。】
淡淡的雾气弥漫。
“锈脂无法对付剑鬼，却能让剑鬼心生厌恶，说不定有奇效。”
“算了，万一夜游神感知到自己，几条命都不够死的。”
他抬头一看。
李墨一问才知，业灼道人使用的油质叫作【锈脂】，是一种可以侵蚀本命飞剑的下品灵材。
业灼道人瞥了眼两颗头颅，发现眼珠子死死盯着同一方向，河岸旁有间格格不入的酒楼。
“一惊一乍的。”
他依旧维持着洞神法眼，只见有肉糜糊住峦川的对联，那行“峦川仙人留”则被利器毁掉。
【灾祸，史无前例的灾祸。】
“不过，峦川所化的剑鬼为何会突生异变？”
业灼道人擦去额头的汗水，却见李墨毫不犹豫走进酒楼，又放出七头刺青兽的虚影。
三生头颅咧嘴道：“太已、业灼在北里河畔等候，若是无事，可久居，若是…有诡？”
一路倒是有惊无险。
他站在门口望向酒楼内，大堂不知何时多出无数尸体。
“泥丸宫？他们是在检查尸体有没有灵根。”
书页由鲜血写满字迹，透露出无法言喻的恐惧。
李墨清楚在天地剧变时，修士没有失去施法的能力，怎么会面对凡俗毫无招架之力？
咚咚咚。
李墨能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洞神法眼对外界的感知愈发灵敏，似乎已经媲美神识。
让他疑惑的是，在账本后面有三页只写着“乙亥年”三个潦草的字迹，就不再有记录。
李墨表情古怪。
李墨怀疑百烁道人困死在铜鉴的意识，已经察觉到身躯，就看他能否撑到灾祸了结那一天。
李墨借助幻鱼剑布置了个法阵，虽然难以抵御剑鬼，但至少可以防范有剑修悄然靠近。
现世的酒楼没有丝毫动静，铜鉴里的酒楼却地动山摇起来。
“小夜游？不对，大夜游。”
“走吧，也不知道北里河畔什么情况。”
牌匾刻着【北里酒家】，下方则是鎏金雕刻的对联。
“峦川……”
他平日较喜在凡俗厮混，酒楼的对联八成是一时兴起创作。
造化书生出异动，李墨消化着突如其来的记忆。
李墨深吸一口气，吊死的尸体里有不少身穿道袍僧服，生前应该是游历各地的散修。
大荒仙体关联五官后，洞神法眼就变得异常玄妙。
“啊？”业灼道人浑身一颤。
李墨甚至还在桌椅板凳的边缘，注意到有磨损的痕迹，仿佛不久前酒楼正有客人上门。
没想到有双灵根的资质，顺利拜入天剑门，记忆中峦川勉强结丹后，就不再刻意修行了。
“来了来了。”
酒楼里的任何细节都与寻常相差无几。
“封禁！！！”
但经过苦修，能在眉心穴觉醒
砰砰砰砰……
后来家道中落，便想着上山求仙问道。
【峦川绝笔。】
“六识者，眼耳鼻舌身意，各有识也，谓依五根。”
酒楼共四层，大门敞开，屋檐悬挂的灯笼散发阵阵微光。
大夜游相当于五炁期，甚至是天宫期，在铜鉴的加持下，大夜游绝对会更加难缠的。
业灼道人搞不懂李墨在深究什么，自行去周遭布置起来。
他便想到利用拨浪鼓作为媒介，洞神法眼能否变相接触铜鉴。
峦川提到某个词汇，又在临死前抹去，令李墨想到锣阳说过的话语，一旦真相传播，天地剧变的恐怖很可能会再次降临。
峦川骨瘦如柴，上半身遍布鞭痕，下半身不知所踪，大概率是被捣成肉糜，用来糊对联了。
李墨在记忆里不见峦川对凡人有什么恶意，否则市井小民也不会尊称其为仙人了。
【峦川仙人留】
“把酒楼里翻找一遍，看看有无记录信息的物件。”
尸体的死状和孕妇相同，活生生吊死在酒楼内，导致脑袋肿胀且呈现青紫，双眼外凸。
先前吊死的孕妇，很可能体内的胎儿被察觉到有灵根存在，最终死在自己的丈夫面前。
李墨手里的拨浪鼓上，有多出一道狭长的裂缝，估摸着再使用三四次就会彻底崩溃。
李墨手中的账本一沉，书页的夹层里全是纠缠在一起的碎发，发梢竟然在微微蠕动。
超过四米的巨脸显露，口鼻长满长发，样貌与峦川有三四分相似，浑浊的双眼充斥着怨毒。
中央的尸体则是峦川。
拨浪鼓发出清脆的声响。
拨浪鼓是由夜游神的忌讳形成。
酒楼恢复如初，刺骨的阴冷荡然无存。
李墨拍拍业灼道人的肩膀，“确实有奇效，呵呵，把酒楼内的剑鬼逼到铜鉴二层。”
两人把酒楼里的杂物堆在大堂里，大部分都是些金银首饰，在厢房内的带锁抽屉内翻出的。
“有了，账本【节后盈余会册】。”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沿着干枯河床行路。
“丧心病狂，天地剧变简直是丧心病狂。”
李墨不由全神贯注，耳边的水流变得波涛汹涌，说明洞神法眼已经接触到铜鉴二层。
房梁挂着十几根长绳，都是用作上吊，绳子末端还沾染血迹，场面无比诡异。
“这是…北里河畔？”
“嘶……”
业灼道人脸色难看，一副死了爹娘的模样。
“十笏酒楼，灯火三更戏柳。”
李墨沉浸在沟通洞神法眼，酒楼内的事物逐渐生出不同。
宛如经历岁月的洗礼，家具遍布霉点，墙缝里长满黑褐色的菌菇，耳边有络绎不绝的流水声。
“百盘玉脍，金齑一品月闻香。”
佛门有种说法，五官掌管着人的五识，分别是眼识，耳识，鼻识，舌识，身识。
“身躯不前往铜鉴，应该也不会遭受到剑鬼。”
酒楼的二层传来闷响。
以李墨的炼器水平，其实是能够尝试着复刻一二，但奈何要用到牵扯夜游神的媒介物。
李墨不急不慌的走出酒楼。
李墨没有恼怒，反而饶有兴趣的喃喃道：“先前的剑鬼是靠着拨浪鼓穿梭铜鉴，此地的剑鬼很可能是倚仗酒楼……”
可峦川的死状，没有点深仇大恨怎么干得出？
李墨近距离的观察着。
眨眼间，碎发便融化殆尽，焚烧塑料的怪味涌入鼻腔，李墨强忍着干呕翻到最后三页。
他发现自己在大日剑冢走南闯北的经验，完全无法用在火灵殿，此地处处透露着非同寻常。
“酒楼的四层代表着剑鬼最深可以前往铜鉴四层。”
“我们反其道而行之。”
“在一二三层涂满锈脂，把剑鬼逼去相对安全的四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