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几位捉妖师若真是为民除害的,将赖大的残魂交予我,我要将其粉碎。”
“对不起顾公子,”墨玉道,“这残魂还有用处。”
陆眠道:“实不相瞒,我们正在调查一桩京城命案。这个赖大就是真太子,他的残魂是很重要的证据,所以只能委屈顾公子了。小瓷的魂可以先放你这里,但太子的魂我们得带走。”
“我不管他是谁,我好不容易有报仇的机会。”
墨玉道:“你这人,不是之前只求我们不带走小瓷吗?怎么现在还想要太子的魂?京城命案事关重大,不能让位于你的私人恩怨。”
叶思卿道:“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我们拿走小瓷和赖大的魂魄。
要么,我们先打晕你,再拿走他们的魂魄。”
“你……”
“或者还有第三种,小瓷的魂暂先放在你那里,待我们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再给你一个答复。到时你也该想清楚了,是要她的魂一直陪着你,还是放她转世。”
顾清白了脸,“仗着自己是捉妖师,就可以这般欺人吗?仗着人多,就能以多欺少吗?”
“对啊。你既然知道我是仗势欺人、以多欺少,那么是你自己选,还是我替你选?”
“我……!”
毋庸置疑,顾清没有办法。半晌后,他冷着脸拂袖而去。叶思卿从袖中唤出了刚才被收的金猊兽。它已经被缩得很小,困在叶思卿一个水泡泡似的法术里。
“我刚才得到朋友传音,说‘太子’重病。”他走近妖兽,笑容冷冷的。
“哼!”金猊兽在水泡泡里磨爪,“你们想用我引出来另外两个分/身,合体后,让那皇帝小儿看到现在的太子现出妖形。然后你们再找到太子的另外的残魂。”
“知道又怎样?你现在就是我们囊中之物。”墨玉上前道:“像你这般作恶多端的邪祟,事毕后定要将你收入锁妖镜,永不得轮回!”
“哈哈哈哈。”金猊兽忽一阵狂笑,“是吗?墨大小姐还真是天真得紧啊。”
“你闭嘴!”梦寻上前斥道。
“哦?”金猊兽忽道:“本座发现你们四个还真有意思。原来仙门的规矩都是摆设,修仙的人也没有那么听话嘛。你们了解这桩案子后还要去干什么?抓那只九尾狐妖吗?”
陆眠忽然被点名,心惊了一下,感觉这金猊兽知道什么似的。
“干你何事?”叶思卿出言道。下一刻,向上摊开的掌心中腾出一缕紫电,直直刺进了那个水泡泡里,金猊兽登时一阵惨叫。陆眠脚下则被一朵浮云托了起来。半晌以后,她发现几人已踏上回程路。
眼下她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从谢遥遥到楼之栩,对方企图通过连环杀人扰乱办案者的心智。如果他们跟着追查谢遥遥遭袭、楼之栩被杀,只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下一个被杀的人还不知是谁。整件事中最关键的是太子,只要抓住两个真假太子,其他不过是当对手小打小闹。
此刻他们的举动可能已经传到对手耳中,应当赶快将一切首先报与皇帝知晓,趁对方采取行动之前。
叶思卿隔空把赖大的魂给了墨玉,“劳烦师姐用这个召回他其余的分/身。”
“嗯。”墨玉一点头,便开始凌空作法。很快她手中多了一个蓝色的锦袋,陆眠猜那里边就装着真太子完整的魂了,好一并带去与皇帝交代。
陆眠还记得原著中说,一旦被实行了碎魂术,分散的几片魂魄不会有原身完整的记忆,它们的一切记忆都从零开始。但是若他们又重新合拢,属于原身的记忆又会全部回来。
那么,就带回原太子的魂魄一并与皇帝陈情吧。
她越来越感到这是个惊心的案子:表面上看是死了一个太子伴读,实际上却是一国储君被妖偷天换日;太子伴读之死连累其父,帝党失一重要臂膀;同为帝党心腹的谢家之前被牵连进去,险些冤死。那么宁溪公主与妖勾结的最终目的又是什么?她好歹也是皇家血脉,难道真的要看着一个妖继承皇位吗?
而且这件事说起来,就算拿到了全部证据,皇帝肯信,文武百官又肯信吗?那可是太子!
若大家被说服了此事为真,太子为妖所替,百官都被蒙蔽多时,那岂不是朝纲大乱,人不胜妖,众人皆是笨蛋?朝廷颜面何存呢?
就算他们信了,他们又愿意承认吗?
所以首要的还是得说服皇帝,和皇帝一起想个适当的方法。叶思卿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她想到这里,看了他一眼。他回望过来,给了她一个微笑。
陆眠却笑不出来,她想着他满心的计算,牵涉进这桩裹挟了朝廷dang争的案子里,前路未知,却还在笑。做一些冒险的事情时他会把她推开——事先不告诉她、不说任何道理地推开。
听完刚才的故事后沉浸在青花瓷精的爱情故事里的情绪,一下子全被当下的思量打断。
“我们不可以全部进去面圣。”几人落定的时候,她忽然说。
因为她回想起来原著中的皇帝宁远,和长公主斗了多年,也培植党羽,也想要心腹,也看起来和善,但始终存着身为君主的多疑和猜忌。现在的时间节点尚早。在原著剧情后面,朝中有一位能征善战的戚大将军,受了君命重托出征,凯旋后被他一朝叫去御书房,竟再也没能出来。后来便传出他身染重病,不治而亡了。
“为何?”墨玉问。
捉妖人是什么都不怕的。他们怀有常人所没有的仙门法术,一旦什么也不顾及了,有时连俗世的权力也奈何他们不得。
“没时间细说。”她只能这样讲,“要不,真假太子的魂先交给墨姐姐,你们先侯在外边,我和叶思卿先进去。”
“要去一起去啊,”梦寻说,“你在顾及什么?”
“罢了。”叶思卿说,“阿眠的考虑有道理,你们先带着重要之物守在外面,等我信号再进来。”
会面地仍是在上次的密室。他提前与宁远传了信,想必这时对方也已到了。他牵着她走到门口前,低声嘱咐道:“一会儿你站在我身后,说话不要大声,知道吗?”
桌案前坐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低头正在看一卷书,还执笔写着批注,很是专注的样子。陆眠想起原著中说,宁远经常在这件密室里做一些绝密的事儿。
“参见陛下。”
“免礼了。”宁远的声音听起来却与之前有些不同。“案子调查清楚了?细细说来吧,朕洗耳恭听。”
叶思卿忽然拉着陆眠后退一步。
不过片刻,冷笑道:“长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