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沈知欢、苏子煜二人放下了碗筷,沈建国才站起身,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钱放到二人的面前。
“这是你二姐欠你的钱。”
沈知欢细白的手指轻划过最上面的毛票,眼底闪过一丝清浅的笑意。
果然是,爱哭的孩子有吃,懂事的孩子没人疼。
“知欢,钱都给你了,你能不能给你二姐写个那什么谅解书?”李秋华红着眼眶。
沈知欢细白的手指从毛票上移到了青石桌面上,缓慢而又有节奏的轻敲着。
“咚……咚……咚……”
李秋华红着眼眶,巴巴地看着。
等着小闺女点头。
“想要谅解书可以,拿母女断绝关系书来换。”沈知欢一字一顿,字正腔圆。
“你说什么……”
李秋华浑身颤抖,感觉心被人用斧头劈开了一样。
母女断绝关系书……
母女断绝……
她的小闺女要与她断绝关系……
她是她精心呵护长大的小闺女,她怎么能和她断绝关系呢?
“我说,想要谅解书可以,拿母女断绝关系书来换。”沈知欢面不改色的重复了一遍。
这事早该说了,只是一直没找着合适的机会。
“沈知欢,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李秋华哭嚎了起来。
“从出生开始,你就是三天一病,五天一灾的,给你熬药,家里的药罐子都不知道熬坏了多少,为了照顾你,我整夜整夜的不敢合眼,就怕你发烧、不好,你现在出息了,就要和我这个娘断绝关系,沈知欢,你的良心呢?”
“你掉进河里,川城的医生都说你没救了,是我去求了胡半仙的弟子,是我半夜去河边帮你喊魂……”
李秋华嚎得声嘶力竭。
她真的想不通。
她这个当娘的到底做了什么丧尽天良的事?让自个儿的小闺女都容不下她?!
“我那是掉进河里吗?”沈知欢笑了,“我是跳进河里救你的儿子,你们沈家的命根子。”
李秋华嚎声一滞,一脸的痛心疾首,“东子,也是你的弟弟,你作为一个姐姐,救自个儿的弟弟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那你作为一个娘,照顾你自个儿的孩子难道不也是应该的吗?”沈知欢回怼。
眼泪汪汪的李秋华半张着嘴,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喘不上来气。
“我早就说过了,甘蔗没有两头甜,你们要谅解书,那就拿母女断绝关系书来换。”沈知欢微抬下巴,娇软的声音里透着冷硬。
她不想再和她们纠缠不清了。
“沈知欢,你是不是非要逼死我这个做娘的,你才甘心?”李秋华双手捂着胸口,眼底仿佛盛满了悲伤。
明明小时候,她才是最乖巧的那一个。
“你明知道我和沈知兰水火不容,你还将我不能生孩子的事告诉沈知兰,何尝不是想逼死我?”沈知欢轻哂。
“我猜,你应该是在老爷子寿宴那天告诉她,我生不了孩子的吧,那你知不知道,她
“那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猜,拿到借条的下一步,估计就该是两老头给我的嫁妆了,再然后就是我的稿酬,苏团长的工资、津贴,或是让我家苏团长找关系帮他们升官发财……”
沈知欢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到最后,我和我家苏团长都要沦为她赚钱的工具……不过很可惜,我这人比较喜欢鱼……死……网……破。”
最后几个字被沈知欢咬得百转千回。
说完,她站起身,目光一寸不避的直视着李秋华,“还有,别用死吓唬人,我不怕。”
李秋华瞳孔猛地一缩,再也说不出寻死觅活的话来,眼底的所有情绪也被铺天盖地的绝望所占据。
“知欢,你真的不要娘了吗?”
沈知欢别开脸。
现在再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
“沈知欢,你真的想好了?”沈建国眼眶微微泛红,嘴唇紧抿着,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他原以为,等小闺女气消了,就会回家……
没承想会走到这一步。
沈知欢去书房拿来了纸笔。
这便是她的回答。
沈建国步伐缓慢的来到青石桌旁,拿笔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见他动笔,沈知欢也拿起了手边的笔。
写谅解书,沈知欢已经不是
不多会,一份谅解书,两份母女断绝关系书就摆在了青石桌上。
李秋华的泪水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地掉在那两份母女断绝关系书上,右下角那歪歪扭扭的【李秋华】三个字仿佛在述说着她的悲伤。
沈知欢收起她的那份母女断绝关系书和青石桌上的那一摞大团结,转身就走。
“知欢……”
李秋华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痛苦和绝望。
她不知道,好好的怎么就到这一步了。
她一直以为,小闺女就是在闹小孩子脾气,等她气过了,还是会像以前一样,赖在她怀里,娇娇软软的唤她娘。
沈知欢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便加快了脚步。
看着房门在眼前慢慢阖上,李秋华的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
沈知欢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眼睛涩涩的,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送走了院里的几人,苏子煜将精疲力竭的小媳妇捞到自个儿的腿上。
“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的。”
沈知欢没吭声,紧紧的搂住他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颈窝。
眨眼间,他的衬衣领子便被一滴一滴的温热浸湿。
苏子煜安慰似的轻抚着她的后背,任她发泄那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情绪。
良久。
沈知欢才松开了胳膊,眼睛红肿的指着茶几上的那一大摞大团结,哽咽道:“我还有钱。”
苏子煜笑着在他小媳妇满是泪痕的小脸上亲了一口,附和道:“对,你不光有我,还有钱。”
看到他的小媳妇恢复了精气神,苏子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