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邮局出来,沈知欢一家就去了供销社。
菜油、筒子骨、五肉、罐头、麦乳精、大白兔奶、江米条、鸡蛋糕……满满塞了一背篓。
眼见卖成衣的柜台已经挂上了秋天的成衣,沈知欢速战速决,给一家三口各置办了一身。
眼瞧着售货员接过票和大团结,李秋华的心疼得直抽抽。
扯七尺布才多少钱?
这一件衣服就要十一块……
不等李秋华心疼完,沈知欢又去了对面的柜台让售货员宰了半只卤鸡。
等一家三口出供销社的时候,就连小卫东手里都拎上了两袋盐和一瓶子酱油。
因为放假,今天来镇子上赶集的人特别多,等沈知欢一家三口拎着东西到镇口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好些人了。
见到沈知欢一家三口过去,坐边上的王莲连忙往里面挪了挪,给一家三口让出位置。
“东子来挨着婶子。”王莲拍了拍牛车中间的位置。
牛车颠簸,大人还好,小孩子太轻,一个不注意就颠下去了。
前些年隔壁村子就有一个小孩坐在边上,大人同相邻的人唠嗑没注意,那小孩一个跟头下去,跌得头破血流。
村里的医疗站都不给看,让那孩子的家人赶紧将孩子往镇上的医院送。
听说那孩子最后在医院里住了十来天,钱了好几十不说,额头上还留了个拇指长的大疤。
“诶!”小卫东拎着盐和酱油,乖巧地坐到了王莲身旁。
沈知欢和李秋华刚坐下,又陆陆续续上了几个人。
本就不大的牛车一下子挤得满满当当的。
“建国家的,你家发财了,买这么多东西?”李招娣瞄了一眼李秋华背篓上面顶着的筒子骨,笑着道。
“发啥财啊!我家知欢身子弱,我就想着买几根筒子骨熬汤给她补补。”李秋华将背篓往身旁带了带。
这年头,肚子里就没不缺油水的,但买筒子骨的还是少之又少。
一是筒子骨没肉,用来炖汤顶多能闻个肉味。
二是大多村里人觉得骨头是给狗吃的,人同狗抢食,寒碜。
所以,平日里即便有人买了筒子骨,那也都是藏着掖着的,生怕被人瞧见了说道。
李招娣拎了拎手上的大肥肉,忍不住笑了。
“建国家的,筒子骨连点肉都没有,还怎么补身子?你要给知欢补身子,还是得买点大肥肉!”
“我家知欢不喜欢吃大肥肉,就喜欢喝筒子骨熬得汤。”李秋华勉强笑了笑。
“我还
“那就只能说你孤陋寡闻咯!”沈知欢看了眼陈寡妇,然后淡淡一笑。
“你说我孤啥……”陈寡妇横眉。
她虽不知道沈知欢说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病秧子说的肯定不是啥好话。
“她说你头发长见识短。”一道清冽的男声在不远处响起。
牛车上的人下意识的循声望去。
草草瞥了一眼的沈知欢拧着眉收回视线。
小卫东也皱着小脸将头撇开。
王保田热情地道:“子煜,你这是要回去还是……”
“回家。”苏子煜笑着道。
“子煜你来坐我这,我去同你叔挤挤。”王莲笑着跳下牛车,坐到驾驶位的边上。
沈知欢面色一僵。
之前李秋华同志怕她颠下去,所以让她坐靠王莲的位置。
沈知欢瞄了一眼身旁小小的空位……
苏子煜故作不经意的扫了一眼,见某人拧着眉,一脸排斥,拒绝的话当即就咽了回去。
在部队,他哪天不负重跑个二三十公里,走这三、五公里就跟玩似的。
可小丫头那一脸的排斥和嫌弃……
让他极度不爽。
苏子煜一上车,驾车的王保田就挥开了鞭子。
随着牛车的颠簸,车上的人时不时就晃荡一下,一丝淡淡的果香气闯入苏子煜的鼻尖。
他脑海里不期然的闪过一抹晃眼的白……
苏子煜脸一热,只觉得口干舌燥,心跳激烈的就像要从胸口蹦出来一样。
这陌生的感觉,一时间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知欢娘,听说西林村的朱老大看上你家知欢了?你们两家预备什么时候办喜事?到时候可别忘了通知我们这些左邻右舍一声啊!”陈寡妇磨着后槽牙哼笑了声。
“陈大,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家要办喜事了?你睁眼说瞎话就不怕遭雷劈吗?”李秋华怒了。
她平日里张着嘴胡咧咧她也就算了,现在还敢往她闺女身上泼脏水。
“也不知道谁在睁眼说瞎话,朱老大让他妹子三天两头往你家送东西,你真当大伙眼瞎啊?!”陈寡妇撇了撇嘴。
一窝子不要脸的狐狸精!
“陈大,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收了他老朱家的东西了?”李秋华咬着牙,若不是在牛车上,她早上去大耳刮子扇她了。
“你收没收东西,这谁知道啊?”陈寡妇哼笑。
只要李秋华不痛快,她就痛快了。
当年,明明是她先认识沈建国的,这不要脸的狐媚子非要来横插一杠子。
她若是和沈建国在一起,生的孩子肯定比这小狐狸精漂亮多了,又怎么会同短命鬼生出那么三个丑东西。
一想到这,陈寡妇就气不打一处来。
李秋华气得要爆炸,“你……”
“娘,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非要针对你吗?”沈知欢安抚的拍了拍李秋华的手。
“还不是你那死鬼爹招惹的烂桃。”李秋华气极。
沈知欢轻笑了一声,“娘,你说这话,可就不对了!你不能因为外面的疯狗叫,怪自家的骨头香吧?!天底下就没有这个道理。”
陈寡妇顿时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你个短命……啊……”
李秋华刚撸袖子,准备修理陈寡妇,就看到陈寡妇以一种十分诡异的姿势摔下了牛车。
驾车的王保田听到后面有动静,连忙一扯缰绳,让牛车停了下来。
等牛车停稳,与陈寡妇交好的付桂着急忙慌跳下牛车,“大,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