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摇晃的车厢中，一盏明晃晃的探照灯打在苏楠的桌前。
苏楠面前的男子抬起头，看向面前的少女，如此询问道：“姓名？”
“顾楠。”
苏楠身上穿着黑色的保安服，警惕地打量着车厢内的环境。
车窗被钢板死死地焊住，没有一丝光能够透过玻璃逃进这片空间内。
车厢中摆放着一张有些脱漆的木桌，让本就狭小的空间显得更加逼仄。
“现在我们有几个问题需要向你确认一下，还请你如实作答。”
坐在苏楠对面的男子向着身边的助手示意了一下。
得到示意的助手接通了一边仪器上的电源。
伴随着嗡鸣声，红绿交错的灯光在机器上亮起。
不知道为什么，不停闪烁的灯光让苏楠的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焦躁。
“这是什么？”
苏楠死死地盯着那台机器，机械质感的箱子让她心中那份莫名的焦躁愈发强烈。
“一台测谎仪而已。”
男子温和地笑了笑，给出了答案：“只是问你简单的几个小问题而已，如实回答就好了。”
“……”
苏楠的内心越来越焦躁，可即使如此，表面上她还是要保持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
打量着正在做准备工作的男子，以及周围封闭的空间。
狭隘的布局以及冰冷的机器运作声让苏楠有一种窒息感。
如果把洪河会比作一家公司的话，那么苏楠应聘的就是这家公司的基层员工。
对一名基层员工使用测谎仪？苏楠搞不懂洪河会是怎么想的。
况且我是卧底啊。
想到这，少女的脸上划过些许的汗珠。
她抬头看向那台冰冷的机器，机器散发出的声波仿佛无时无刻不在波动她的思绪。
她有预感，这台机器应该是神秘侧的东西。
它或许并不像前世那些测谎仪来通过测量人体参数来判断一个人是否说谎。
难道我的任务还没开始就要暴露了？
苏楠可不认为自己的意志能够强大到瞒过测谎仪的地步。
少女的手指虚握，些许的寒气出现在她的指尖。
为了以防万一，法祀忒进入了待命状态。
苏楠看了看封闭的空间，已经做好了准备逃跑的打算…
“没办法。”
似乎是看出来了苏楠的想法，男子若无其事地拿出一支笔与一个笔记本，向着苏楠解释道：
“因为一些组织里的问题，我们不得不对所有人进行一遍排查。”
“那么可以开始了吗？顾楠小姐？”
苏楠点了点头，看向一边不停闪烁的机器，轻声道：“我准备好了。”
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也没再多废话什么，直接进入了整题。
“顾楠小姐，你认为什么是黑道？”
这是什么鬼问题？黑道应该不会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吧？
难道黑道也要加强精神文明建设？
苏楠微微皱眉，看着面前的男子，可对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待着少女的作答。
“大…大概是来钱快的地下势力吧。”
苏楠最终选择了一个折中的回答，可机器刺耳的鸣笛声却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只见绿灯与红灯同时亮起，不断发出的鸣笛声如同审判的钟声一样，重重地砸在苏楠心头。
“没关系，不用紧张。”反倒是男子不在意地笑了笑，随后将机器按停。
“刚才是我没说清楚，”他看着苏楠的眼睛，脸上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请顾铭小姐说出你内心最真实的看法。”
“不要经过任何的美化，也不要有所隐瞒。”
看着男子漆黑的瞳孔，苏楠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刚才的回答是她经过美化的答案。
不能说是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但也绝对算不上谎言。
这大概就是测谎仪上红灯绿灯同时亮起的原因吧？
“请你再回答一遍，顾楠小姐，你认为什么是黑道？”
少女死死地篡紧衣角，内心却开始告诉运转。
这台机器的精密程度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精准。
模棱两可，亦真亦假的答案在它这里都会被识别出来。
看样子已经没办法了…
苏楠抬起头，认真道：“或许有一部分曾经是走投无路的普通人，但他们仍然是彻头彻尾的渣子。”
下一刻，绿灯亮起，苏楠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手指上的寒气渐渐凝固，一把刀的雏形出现在她的手中。
“是吗？”男子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淡定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这让苏楠的心中微微暗惊，手心那把长刀轮廓也被她散去。
“第二个问题，顾楠小姐，你为什么加入黑道？”
“……”
苏楠沉默了，是啊，为什么呢？
因为我就是来当卧底的啊，这让我怎么说？
要不干脆直接摊牌吧？
看见沉默的少女，男子的神色也微微凝重了起来，他对着身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
苏楠感觉到有一股寒气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体上，那是死亡的预感。
也许就在此刻，一把隐藏在黑暗中的枪口正对着自己，时刻打算按下扳机。
终于，在空气凝固了片刻后，少女在两人紧张的目光中抬起来头。
她打算要孤注一掷了，于是她露出一个看似自信的笑容，解释道：
“大概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吧？”
说完，她看了一眼机器，并没有红灯忒并没有绿灯，像是在等待她将回答说完。
“责任感？”
“是啊？”苏楠摇了摇头：“一开始我想当黑道只是因为保护。”
下一刻，绿灯亮起，可苏楠依旧没有停止：“但有一天，有人告诉我，你可以不用去当黑道了，你已经有光明的未来了。”
“所以…”
男子紧张地问到，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剑拔弩张。
黑暗中的扳机被一根手指死死地扣住，似乎下一刻，就会有火焰与金属从里面喷射出来。
“但我放弃了。”
她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下一刻，机器的绿灯再次亮起，依旧是真话。
“我选择来这呢，其实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放心不下吧？”
其实当时可供苏楠选择的任务不止这一个，但苏楠仍然选择了当黑道。
因为她还记得当初小陈离开时那道落寞的背影。
因为她的一时兴起，就轻易地改变了他人的生活。
不过其实改变了就改变了，那又如何呢？
也许换作其它主角，可能睡一觉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吧？
因为他们是主角，那些配角NPC的死活如何他们才懒得管呢。
但苏楠不一样，她其实真的很讨厌这种没有温度感的世界。
以前作为普通人的时候，她没得选，面对不少事情，她只能像是其它人一样冷眼旁观，加入冷漠的大军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虽然距离为所欲为还很远，但至少现在，也许她可以选择除了冷漠以外的另一种方式？
于是她说出了一个埋藏在心底的答案：“我想要整个世界，变得更加有温度感。”
下一刻，在男子惊讶的目光中，一个答非所问的回答，却让那台测谎仪的绿灯竟然亮了起来。
没错，让世界变得更有温度感，就从先给自己曾经的小弟以一个光明的未来开始吧…
苏楠微微笑了笑，这才是她真正地打算。
并非卧底，也亦非背叛而是许予他人以一个光明的未来。
“切～真是乌托邦式的回答…”
苏楠腰间的怀表晃了晃，些许的银色光辉从表身上散发出来。
“不过…我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