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的丫鬟……”司徒君漫不经心地开口,“不在这,你跟孤许府走一趟。”
当铺伙计低垂着脑袋:“是。”
“殿下,二公主来了。”随安禀。
司徒君扫一眼,道:“既然二公主来了,就去当个见证,省得到时又有人在背后人云亦云,说孤以势压人。”
司徒君多年没回许府,从前是许府里人人可欺的三公子,现在是众人弯腰屈膝相迎的太子殿下。
府中下人并不知晓太子殿下就是许府当年意外身死的养子。
府里的主子们却都是知道的,连着主子们贴身的婢女也略知一二。
听闻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刘氏携儿女前来迎接,低垂的眉睫之下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直转。
太子殿下突然来做什么?还带着二公主一起。
总不会是要来纳婉儿入府为妾吧?
跪着的许蔓儿也是这么想的,眼珠子不停往二姐身上瞟。
二姐要是入太子府,就能帮上大皇子了!
唯独许婉儿清楚地知晓不是为她而来。
司徒君重回这个地方,却不想和这个地方的人交谈。
他使个眼色,行云就会替他行事。
“许夫人,太子殿下来此是想寻府中的一个丫鬟,不知许夫人可将丫鬟全部召来?”
府中众人皆愣,不知是哪个丫鬟竟然有本事勾搭上了太子殿下。
心里虽惑,刘氏还是命令把府里的丫鬟全部召过来。
“奴婢叩见太子殿下,叩见二公主。”
行云道:“统统抬起头来。”
丫鬟们统统抬头。
行云招手,那名当铺的伙计从身后出来,他道:“去吧。”
当铺伙计便开始寻人。
此时许蔓儿身边的丫鬟迅速垂头,身子还跟着抖了一下。
许蔓儿注意到她的神色,小声询问:“怎么了?该不会是你这等货色勾搭上太子殿下吧?”
丫鬟拼命摇头:“姑娘,那人是当铺的伙计,也是姑娘命奴婢把秧秧郡主和骠骑将军街头拉扯之事外传的第一波人。”
许蔓儿脸色一白。
没想到太子殿下是为这个寻人。
这种一个个捕风捉影的流言蜚语,太子殿下到底是怎么把人找到的?
再者许秧秧自己都无心这种事,太子一个国事繁忙之人,竟然直接找到府里来?!
她是又惧又觉不可思议。
眼下重要的是把婢女藏起来。
许蔓儿赶忙推着婢女往后躲,头再低一点,动作太大让随安和行云注意到,随安走下去指着那人,“把头抬起来。”
婢女不得不抬头。
抬头的瞬间,当铺的伙计也来到她身侧。
完了。许蔓儿心道。
随安骂道:“好啊,就是你说秧秧郡主和骠骑将军当街搂搂抱抱,毁人名声的?谁指使你的?”
问最后一句时随安看向许蔓儿。
众人也望过去。
许蔓儿挥手摇头直说:“我不知道啊,我什么也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不是我让她做的。”
司徒君起身走来,居高临下望着一个劲跪地认错求饶的丫鬟。
“这种主子做事丫鬟担罪的戏码孤见多了,诋毁之言从你嘴出,你自然死罪难逃。”司徒君一剑封了丫鬟的喉。
丫鬟手捂脖子倒地不起。
血溅到许蔓儿的脸上,吓得她身子抖如筛糠。
司徒君眼睛不眨一下,剑指许蔓儿,一滴血沿着剑尖落下。
“你御下不严,同罪。”
这是要杀许蔓儿的意思。
许蔓儿可不能杀!刘氏警铃大作,留着许蔓儿才能牵制许婉儿做事。
刘氏高喊一声“太子殿下手下留情”,在过去之前先到许婉儿耳边快速道:“婉儿你和太子殿下有情可一定要救你妹妹,你妹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许秧秧声名有污不能为太子妃那么太子妃之位就会是你的。”
怕不是为的她。
是为大皇子,为长姐,为许家。
许婉儿心里门清,但许蔓儿是她亲妹妹。
“太子殿下手下留情!”她也跟着过去求情,随嫡母一块齐刷刷跪在太子脚下。
许蔓儿已经吓坏了。
她没想到只是讲两句闲言碎语就会有生命之危,这云京城里背后嚼人舌根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会因此丧命。
“你们怕什么?”司徒君冷冷道,“孤不会轻易斩大臣之女,哪怕是个庶女。”
刘氏和许婉儿正要松口气。
“许三姑娘御下不严,掌嘴以示惩戒。”司徒君再次抬剑,唰唰两下,许蔓儿两边嘴角都画上一个血“x”。
血顺着嘴角流下来。
“啊!”许蔓儿终于回过神来,伸手去摸,越摸越疼,眼泪哗啦啦地流。
毁容了!
她一定是毁容了!
怎么办?
大皇子不喜欢她了怎么办?
许蔓儿慌乱中想的这个,许婉儿想的是带她去治伤。
“许二姑娘。”太子殿下喊住她,她只能停下身子,重新跪回去,恭恭敬敬地请太子殿下吩咐。
太子殿下当着众人的面凑到她耳边,嫡母和下人们偷瞧她的眼神都变得意味深长。
但她知道太子殿下不会是说什么体己话,若是真待她不一般,也不会因为秧秧郡主而用剑毁她妹妹的嘴。
“回去告诉大皇子,他若不派人来暗杀随安,什么事也没有,要是随安死了,有些事可就要彻查到底了。”
说完司徒君便离开。
丫鬟被斩杀,许蔓儿被“掌嘴”,那些以讹传讹的人也被下令自己掌嘴引以为戒。
司徒含烟全程从旁瞧着,她问:“太子可要去一趟离亲王府?同秧秧说一声事已解决。”
“此等小事她不必忧心,也不必知晓。”司徒君道,“秧秧忙着重事,不要扰她。”
司徒含烟启了启薄红的唇:“你打算何时告诉她你的心意?莫要学我畏畏缩缩,等来的只有他已有子的消息,早些表明心意,许还有机会。”
“不用皇姐操心。”司徒君的眸子沉了沉,“秧秧注定是孤的妻子,是大云的太子妃。”
勤政殿前,他向父皇请了旨。
皇上用意外的神色望他:“之前不是不愿朕给你们赐婚,是什么让朕的太子改变了主意?”
是想名正言顺给她护灯。
是想名正言顺待她身侧。
是怕她突然离去而不知如何去寻。
是怕自己没有正当的身份告以神明。
总之,是要将她日日留在目光所及之处,日日得以探她脉搏,时时确保她活着,她仍在这里,而不是回到王叔所讲的另一个时空,或者是千年之后。
“儿臣只知道,儿臣要娶她为妻,此生方可无憾,此生才能安心。”
“安心?”皇上有些不解,“当年朕见到你娘时,想的也是唯有娶她为妻,此生方可无憾。”
每次提到发妻,太子的神色就不对,皇上迅速回到正题上,丢给他一个空白的圣旨卷轴。
“自己的婚事自己写,写完找朕拿玉玺盖上便是,有一点,这道赐婚的圣旨需得等秧秧及笄之后才能宣告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