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师父,就不会有我今天,师父是天底下对我最大的恩人,能授我医术,抚育我长大”祁风还是不太擅长说煽情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了声。
但以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想表达的含义,彼此能够心领神会。
秦老眼角布满皱褶,但从脸型上能看出来,年轻的俊朗如玉,如今年纪上来,优越的骨相能挂得住肉,再加上长年活动跟健康的作息,令他任何时刻看起来,都显得精力充沛,甚至透出几分仙骨的气质。
当他眸光沉静的落在身上,仿佛圣光俯视般,有种无法磨灭的神圣感。
祁风对他的感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但是长辈对于晚辈的感情,从来不是希望对方铭记以及回报,他只想祁风能够走得更远,能够更开心的活在世上。
“你对我感恩,因为我救过你。”他轻声说着,顿了会儿,才缓缓接道:“可他是赋予你生命的男人,而且的确是情况所迫,他不是有意丢下你。”
“我知道。”祁风一直纠结的就是这点,他也跟首领说过这句话:“我没怨过他,我只是只是”
后面不知如何表达出来的话,秦老帮他说了出来:“只是因为你不想离开我们,不想去适应新的感情,去产生新的羁绊。”
祁风微张的嘴角,像是顿住了般,良久,才合起来。
的确。
他很难去跟新人结识,也不想去适应新的感情,连他对虞初的心意,他都是磕磕绊绊,好不容易建立的感情,后知后觉的反应。
在他的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圈,会自动屏蔽不相识的人,站在圈外的人不会轻易看到他,就算看到他,也是如冰山般,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而圈内的人,则是他的全部,只要是站在里面的,重要性优于他的性命。
有师父、傅爷、小师妹、师弟,以及他当前最重要的妻儿。
圈内空间有限,似乎很难再让身材高大的首领挤入,实是难以腾出位置来。
“师父。”他眼眸低垂,眼珠无措的左右轻幅摆动,看起来有些痛苦般:“我不知道怎么办?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没想过未来跟他有关联,见到他站在我面前,就算我知道他是我爸爸,我也叫不出来。”
痛苦的不是叫不出爸爸,痛苦的是他好像不是正常人般,无法去自然的迎接该有的感情,他甚至开始担心,产生自我怀疑。
要是以后初儿的孩子出生,他也不知道怎么正常相处,该怎么办?
原先以为永远不会出现的问题,突然一股脑的出现在他面前,令他不得重新正视,一直被忽略的感情需求。
秦老稀疏的白眉,一点点拧起来,他心疼这个孩子,也不想见到他难受。
“爷爷不是逼你,不是要你一定认他。”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祁风的肩:“我只想希望你能试着去接受,人生中本应有的事物,不要紧张,不要害怕,就正常心态的迎接它。
如果想不通,不知道怎么办,也可以不要做,你们仨在爷爷的心中,一向比普通的孩子聪慧,可比爷爷年轻时厉害多了。
所以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想明白的。”
其实是早上,秦老醒来后,见到首领独自坐在后院,两人坐着聊了会儿。
提及祁风,首领似乎很满意,字里行间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喜悦,还谈到虞初,问她是怎么样的女孩,听闻知书达理,温柔文静,更是开心的不行。
秦老问他,怎么不亲自见见虞初。
首领的脸上瞬间露出失落的情绪,也是因为两人是朋友,他才会放松的流露情绪,秦老猜想,是祁风还没接受他,所以没打算带虞初正式见面。
本来是想看看祁风是什么态度,适当开导一下。
却没想到,祁风亦是如此难受,再多想帮首领说的话,饶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现在想不明白没关系,你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是你个人私事,就算我是你师父,也没有权利左右你。”
“没有。”祁风抬起眸,眼里盛着几分委屈:“我没说爷爷左右我,我知道爷爷是为了我好。”
“嗯,不要再烦恼了。”秦老拍拍他的脸,像是对待孩子般:“好好照顾虞小姐,等她醒了,带她过来见我,我有东西给她。”
跟对首领的态度不同,带虞初见爷爷,他倒是很乐意,并认为是迟早要做的事:“好。”
“去忙吧,我再静静坐会儿,晚点去见见笙儿的孩子。”
“好。”
祁风站起身来,跟爷爷单独谈谈心事后,眉宇间的阴霾,似乎消散不少。
只是在出门那瞬,眉心复而重重拢起。
因为首领就出现在他面前,彼此都没有料到,父子两人表情复杂隐晦。
祁风刚跟爷爷谈完对首领的看法,一时之间,对首领还未适应,竟一句招呼也没打,直接越过他往外走。
首领站在原地,听着祁风渐渐走远的脚步声,鼻息渐重,轻微的叹息化在呼吸间。
转而,他敲开书房的门,随之进去。
秦老端着未饮完的茶,抬眸看了他一眼,两人对视了会儿,默契的摇头。
“猜到了。”
首领刚碰到祁风,他的态度说明了一切:“我来找你,是来跟你告别的,孩子我已经见到,见到他能健康成人,甚至圆满成家,我已心满意足,带来的手下还太过莽撞,惊扰了你们,实在是过意不去,我就不再叨唠各位,准备启程回去处理,早就该处理的事。”
秦老神情淡然,对世间万事早已看淡,只是眸底渗出,几分不明朗的惋惜:“风儿跟你本性相似,其实应该能聊得来,只是时机不对。”
“我知道,是我找他太晚了。”首领深知自己的错误,全往身上揽:“是我多余担心,怕会打扰他原本的生活,本应该做好决定不再改变,第一时间没来找他,现在也不该来的,还让他徒增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