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青看着顾北笙满是审视的目光,内心慌得一批,错开她的视线,看着别处,眸光闪躲着:“就是、嗯、先生他我、我”
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顾北笙狐疑的皱眉,不想花太多时间来追究,傅西洲的命更要紧。
她蹲下,将傅西洲扶起。
随后再看向无措的时青,命令道:“过来搭把手,扶他回房间。”
时青快步走过来。
顾北笙一用力,正要将他扶起时,骤然,撞进了他那双浑浊冰凉,仿佛聚集万千寒冰的双眼之中。
饶是这样的目光再可怕,她也不觉得吓人,掩藏不住的欢喜,喊道:“傅西洲,你醒了!”
傅西洲整个人毫无意识,只感觉一点女人的声音,还有令他全身不适的触感,他讨厌被陌生人碰,一用力,将两人甩开了。
顾北笙皱紧了眉头,忙喊道:“傅西洲!是我,顾北笙。”
傅西洲仿佛练功走火入魔,听不进一句话,目光触及到桌子上仅剩的一个玻璃杯,他双手握成拳头,十分用力,骨节都在泛白。
顾北笙见他的样子,应该是想上前继续砸东西,但不知道处于什么样的心态,在和病魔挣扎,不愿意破坏。
但是他现在不适合自控,只能肆意一点,才有助于恢复。
顾北笙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反正已经这么乱了,不差再砸一个杯子,想也不想,上前将杯子拿起。
触碰到杯身的时候,这个触感与普通杯子的触感完全不一样。
呼吸一紧,不由得看了一眼。
这个杯子,竟然是水晶打造而成的,乍看之下与普通高脚杯相似,细看才发现它的美,阳光在上面折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价值昂贵。
这么漂亮的东西被砸了,多可惜。
一时间,有些不舍。
但她不想傅西洲痛苦的自控着,将杯子递到他的手上:“不要忍。”
傅西洲看着手中的杯子,意识恢复了片刻,皱着眉,表情十分痛苦,用尽了所有力气,才将杯子重新放在桌子上,痛苦的蹲在地上,抱着头。
时青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他居然能够在这个状态下,将到手的杯子放在了上面。
这个杯子,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还是说二少打心里,不想破坏与二少夫人的这一次约会吗?
或许是潜意识认为,他还没砸其他东西,等他将二少夫人接上来吃个饭,再送她礼服,为她庆祝生日。
想到这里,时青仿佛发现了什么大事。
二少是不是喜欢上了二少夫人?
顾北笙第一次见他这么无助的蹲在地上,像是一个做错事又无助的孩童。
她的心一片柔软,在他身旁蹲了下来,将手放在他的后背上,轻轻抚摸,出声安抚着:“傅西洲,没事的,深呼吸,慢慢会好起来的。”
他努力的喘息着,一下又一下。
饶是这样,浑身骨头如同被车碾碎了的疼痛几乎要了他的命。
他讨厌身旁有人。
不愿意任何人看到他这个样子。
抬起头来,红着眼看向身旁的女人,一字一句,仿佛从齿缝里出来:“滚!”
时青着急得来回走,呢喃着:“二少夫人,二少现在谁也不认识,这要怎么办?”
顾北笙皱紧了眉头,扬手,对着他的脸,直接一个巴掌摔下去。
傅西洲眼底的怒意被打得散去了,剩下茫然和空洞。
时青惊恐的张大了嘴,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二少夫人,这这是不是太粗暴了?”
顾北笙恍若未闻,冷声呵斥:“我说过,我是你的妻子,还是你的医生,你病了,我就必须陪着你到好为止,你没有权利叫我滚。”
她不知道傅西洲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但此刻,她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他在如此癫狂状态之下,也不适合用针,万一有差池,他就会变成一个智障,智商不会超过五岁。
她以为傅西洲会清醒过来。
谁知,他僵了一会儿,直接将头埋在膝盖里,双手抱着脑袋,身子轻轻颤抖着。
时青着急得不行:“二少夫人,他怎么样了?”
顾北笙也很焦灼。
谁知,傅西洲忽然抬起头。
俊颜上已经没有刚才的寒煞冷意,换上孩童般的茫然,一双眼睛里是从未有过的清澈。
渐渐的,那双眼睛上弥漫一层水雾,委屈巴巴的看着她。
顾北笙一怔。
只听他嘟囔一句,可可怜怜的说:“笙笙打我。”
声音软软的,满是控诉。
顾北笙:“???”
时青:“!!!”
天?
夫人一巴掌将傅爷给打傻了?
顾北笙喊他:“傅西洲,你感觉怎么样?”
他看了她几秒,难过的说:“笙笙打我,脸好疼,要呼呼。”
顾北笙:“”
愣了一下,还是:“”
时青急了:“夫人,这是什么情况,傅爷该不会傻了吧?”
顾北笙一时半会儿也不清楚。
她难以置信,傅西洲一向孤傲得如同屹立于雪山之巅的雪霜,竟然会变成傻白甜,像个小孩儿。
傅西洲又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疼。”
病白的皮肤上有微红的指痕印,刚才那一巴掌,打得不轻。
他又气呼呼的说:“要给洲洲呼呼。”
顾北笙:“”
洲洲?
呼呼???
顾北笙单手扶额,倍感无奈。
再说,她从未对任何人做过这个动作。
但傅西洲那表情,似乎今天不呼呼,这个事儿不能完。
她难得放柔了声音,轻声安抚:“一会儿我煮鸡蛋给你敷一下就好了。”
“不要,就要呼呼。”
顾北笙:“”
皱起了眉头。
傅西洲似乎不知道她很为难,以为她不高兴了,松了口:“那就不呼呼了,要鸡蛋。”
顾北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有很担心。
他是今后都这样了,还是只是暂时的。
傅西洲环湖四周,看到放在桌子的杯子,一下站了起来,拿起杯子就递给顾北笙,一副乖乖的样子:“笙笙,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顾北笙看着他诚恳的样子,想着一定是他现在病发状态,才会送她杯子。
抿唇问了问:“你知道送杯子的含义吗?”
时青顿时恍然大悟。
送一支杯子,不就是送她一辈子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