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娥奇怪:“人呢?”
阿冷坐在轮椅上,阴沉眸光扫过空荡荡的房间,倏地发笑。
行啊,跟他玩这一招是吧。
……
熙攘的夜市,小天捧着刚买回来的冰淇淋,美滋滋地舔着,头顶突然落下一片阴影。
她还没抬头,手上一空,冰淇淋被人夺了去。
“说,搬哪去了?”
阿冷坐在轮椅上,不高,无形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小天一愣,冰淇淋都不要了,扭头就跑。
“阿妈阿妈,大灰狼来啦!”
阿嬷才忙完一波,抬头就看见惊慌失措的小天和坐在轮椅上面沉如水的男人。
阿嬷倒是镇定。
阿冷捏着冰淇淋,手指敲了敲扶手,再次:“想吃就快说。”
这话明显是对小天说的,小天躲在阿嬷身后,小脑袋探出来,一脸坚决:“不说,就是不说!”
阿冷看向阿嬷,眼神发冷。
阿嬷指指自己的嘴巴,又摊摊手,意思很明确,我不会说话,你问也白问。
呵,这一大一小跟他玩踢皮球是吧。
好。
阿冷转身离开。
夜市收摊,阿嬷把东西收好放进推车,和小天一起回家。
她们身后,无声跟着一抹身影。
到了家,她拿钥匙开门,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侧边抵住才打开的门。
阿嬷一点也不意外,默默看他一眼,主动侧开身,让他进去。
阿冷进了屋,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简陋、一目了然,生活用品堆在客厅,唯独少了夏挽星的东西。
放在轮椅扶手上的手青筋凸起:“她人呢?”
阿嬷摇头,不说话,当然她也说不出话。
小天缩在阿嬷后面,脸上摆着“我是小孩,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
积压在心口的怒气几乎要爆发,阿冷沉声:“她一个瞎子你们让她一个人住,就不怕出事?”
阿嬷还是摇头,没有要说的意思。
阿冷视线冷冷扫过屋内,忽地,他神情一凝,想到什么,调转轮椅离开。
小天从阿嬷身后探出来:“阿妈,姐姐为什么要躲阿冷哥哥呀?”
而且看阿冷哥哥的样子,好吓人哦,姐姐被他找到真的没事吗?
阿嬷走过去关上门,转身打手语。
【姐姐是为了阿冷哥哥好才不见他的。】
“为什么?”小天不懂。
【长大你就懂了。】
阿嬷拍拍她的头,让她赶紧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第三天,后面连着几天阿冷都没有出现。
这倒出乎阿嬷的意料,她以为阿冷会盯她们几天。
不过这样也好,欠他的她们会慢慢还,如果夏挽星消失可以让两人划清界限,也许对他们而言是好事。
夏挽星坐在简陋的木桌前,面前的窗户被厚重的窗帘挡住,透不进一丝阳光,屋内光线昏暗。
不过暗不暗的与她而言没区别,反正看不见。
就是……没有小天在身边,她无法分辨颜色,只能做几个基础款,有点头疼。
门被敲响,她以为是过来送饭的房东,慢慢摸到门边,手搭在门把上。
蓦地,她动作停住。
不对,送饭不是这个时间。
“夏挽星,我知道你在里面。”
门外响起男人低沉的声音,连名带姓叫她。
听着很平静,但众所周知,连名带姓叫你,这事就不会小。
“……”
该面对的始终要面对。
夏挽星轻轻叹口气,手往下压,打开门。
阿冷站在门外,一双眸子幽冷深邃,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动。
“怎么找到我的?”她问。
阿冷冷笑:“如果有个人欠了你的钱,还想方设法逃跑,是你,你也有无数种办法找到她。”
这句听着,也还算平静。
夏挽星侧开身,让出路:“我不是故意不还钱,只是暂时没有这么多,没提前跟你说是我不对。”
阿冷不置可否,迈步进屋。
她住的地方就是一个简单单间,旁边是厕所,一目了然。
夏挽星走过去拉开窗帘,大片阳光倾泻进来。
她把刚才坐的椅子拉开:“阿冷哥,坐。”
阿冷视线扫过椅子,没坐,而是走进去坐到她那张硬到膈人的小床上。
“你就睡这?”
意识到他没坐椅子,夏挽星便在椅子上坐下,双手乖巧放在腿上:“嗯。”
“这住得比以前的地方舒服?”
“嗯。”
“呵。”阿冷笑出声。
讽刺满满。
夏挽星知道他在讽刺什么:“至少心里舒服。”
“让自己不好过心里就舒服了?”
他盯着她,怎么都想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有好日子不过,有能依靠的人不要,偏要把自己过得苦哈哈。
夏挽星莞尔:“阿冷哥,既然你找来了,那不要拐弯抹角,一次把话说清楚。”
阿冷手撑着床,身子往后仰:“好,你说。”
他倒要看,她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夏挽星拉开旁边桌子的抽屉,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
“阿冷哥,这是我们认识以来,我们欠你的,你看下数目对不对,不对我再改。”
她坐的地方离床很近,阿冷伸手把那张纸扯过来。
眸光随意一扫,冷下去。
呵,可真细致啊。
细致到坐他的摩托车油钱都算进去了。
当真是不占他一分一毫便宜。
手指攥着那张字迹扭曲的纸,边缘泛起褶皱,他冷笑出声:“钱能算清楚,我帮你打跑那群混混的事怎么算?”
既然要算,就算个彻底,看她怎么说。
夏挽星拧眉,认真想了想道:“这个事我也想过,但跟钱没有直接关系,我不知道该算多少,你是当事人,你来定个数,我都可……”
“夏、挽、星!”
他一字一顿喊她的名字。
果然平静都是浮于表面,积压的怒气终要爆发。
眼前的阳光被挡住,夏挽星感觉极强的压迫力袭来。
她淡定仰头,回应:“我在,你说。”
阿冷额角青筋凸起,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看着她,忍住上手的冲动,咬牙切齿:“你想跟我撇清关系,以后就互不相欠再不相干?”
夏挽星坐在椅子上,背脊挺得很直:“是。”
“为什么?”
他眼底挣出一抹猩红,仿佛压抑到极致:“你又凭什么?钱没还清,情没还清,你凭什么跟我撇清关系!”
夏挽星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长睫颤动,几秒后。
她沉静的声音响起:“阿冷哥,想知道我以前的事吗?”
“……”
“今天我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