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前路不明的混乱情况,夏挽星却睡得还可以。
像从一个憋屈地壳子里出来,伸展了四肢。
她伸个懒腰,慢吞吞站起来,走到小窗前。
清晨的阳光投进来,照在人身上柔和温暖。
她贪婪地闭上眼,享受完完全全属于她自己的自由时刻。
距离木屋几公里的地方。
草丛旷野,纷乱的杂草沐浴在晨曦中,微风拂过,半人高的草滚出波浪。
秦谨之立在阳光下,一双深眸阴沉至极,凌乱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了。
他的手已经清理干净,清晰可见手上的伤痕,大的小的,深的浅的,触目惊心。
“谨哥……”
阿全见他停下,欲言又止。
他们狼狈地翻了一晚的车残骸,没有发现夏挽星的东西。
可那又怎么样呢。
当时的情况,夏挽星肯定目睹了爆炸现场,却趁机跑了。
她宁愿在危险重重的缅普颠沛流离也不愿意现身,难道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有时候,他都替谨哥不值。
天下女人千千万,谨哥为什么就非夏挽星不可?
秦谨之冷冷看他一眼,阿全没出息地把话咽了回去。
算了,谨哥排查所有残骸发现没有夏挽星的之后,又哭又笑,跟神经病似的,劝不动,不劝了。
随行过来的缅普武装人员上前,指着北边的方向:“谨哥,往北再走几公里就是小镇,夏小姐可能往那个方向去了。”
闻言,阿全转身要往那个方向去。
夏挽星要跑也是往有人的地方跑,不然她一个女孩子,在荒郊旷野,怎么过的一晚上?
“等等。”秦谨之突然叫出他们。
他在风中眯了下眸,望向西北的方向,抬手指过去:“那个小点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草浪翻滚,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个模糊不清的黑点。
视力不好的根本看不见。
“那……”阿全眯起眼睛看了又看,“是个木头桩子吧。”
“不是,跟我去那边。”
秦谨之话落,人已经踩过杂草,大步迈了出去。
“有个房子?”
阿全在距离木屋几百米的地方停下,觉得匪夷所思,原来那个木头桩子是房子。
那夏挽星……
没等他说话,旁边一个黑影掠过去,快得像开了倍速一样。
“砰!”
秦谨之一脚踹开木屋的门。
后面的人也跟着冲过去。
“谨哥,没人。”
屋子破破烂烂,一目了然。
秦谨之站在屋子中央,周身气压极低。
进来的前一刻他都想好了,这次再把夏挽星逮回去,绝不会再跟她客气。
她可以玩可以闹,但这是到处有枪的缅普,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是太纵着她,才让她胆子越来越大,大到竟然想出“假死”这一招。
她难道就没考虑过,他一旦相信了她“死去”的事实,他会变成什么样?
她就没有替他想过一分?
这种认知让他又悲又愤,一直忍耐着压抑着。
秦谨看着空无一人的屋子,咬了咬牙:“去外面搜!”
……
夏挽星感觉被恶鬼缠身不过如此。
还好她动作快,提前离开了小屋。
“假死”失败了,那她现在除了逃以外,没有别的办法。
秦谨之是何等骄傲霸道的人,怎么会容忍她一次又一次挑战他的底线。
何况这次,还是在缅普。
她一边跑一边检查全身,除了一把温婉给的枪以外,什么都没有,不会再出现上次一样的定位情况。
想到这,她停下脚步,放眼打量四周。
很快,她锁定一个方向,朝更加荒僻的地方跑去。
跑了一会儿,她开始体力不支。
她从昨晚到现在,没喝一口水,加上精神高度紧张,又处于消耗的状态,这会儿烈日当头,晕眩感来袭。
她咬了咬牙,看见一块空地。
跑过去,就感受到挟裹着咸湿海风的空气,隐隐还能听见海浪的声音。
炎热和干燥被吹散了些,她在一块石头上坐下,捏了捏酸痛的腿。
休息片刻,她恢复了些,扶着石头站起来。
秦谨之要追的话理应往大路追,因为她逃亡肯定要去有人的地方,才不至于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饿死。
想着,她没有犹豫地朝海浪的方向走去。
她反其道就对了。
海浪声越来越近,夏挽星没有看见想象中的海滩,只看见一处海边悬崖。
汹涌的海浪拍打礁石,激起大片白色水花,消退下去,第二波又急不可耐地拍上来。
澎湃激昂。
夏挽星站在海崖边向下望,有些自嘲地勾了勾唇。
跑来跑去竟然跑到一条绝路上。
忽地,耳边隐约传来车辆碾压沙土的声音。
靠近悬崖这一边,草木稀少,沙土厚重。
她抬眸望去。
就见两辆重型越野以极快的速度朝她这边驶来,轮胎扬起黄沙,迷沙漫天,将原本湛蓝的天染成灰蒙。
一左一右,两辆车猛地停在空地上,将唯一能走的路,完全堵住。
后面跟着一辆沙地摩托车,武装人员手里牵着一条猎犬。
“……”
夏挽星从错愕到冷静不过几秒,沉静的眸子望着眼前的一切,手指捏紧手中的枪。
车门打开,一双踩着黑色马丁靴的逆天大长腿迈下来。
涌动的咸湿海风,将男人的黑发吹得凌乱,发丝下他一双眸子似漩涡般深邃,又似海浪般汹涌。
他穿着的深色衣服并不干净,沾染了许多脏污没有清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迫人的气质。
他站在车旁,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
两人隔着海风对望,谁都没有避开视线。
许久,他抬起满是伤痕的手,朝她点了点。
嗓音低沉无澜:“夏挽星,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