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锐痛。
秦谨之握着她肩膀的手发紧,紧到发抖:“夏挽星,我说过你没资格提这两个字,没有,懂么!”
他语气发狠,透着虚张声势的无力。
夏挽星定定看他,那双眼眸却再没了以前看他的神采:“资格?秦谨之,你真的学不会尊重。”
“……”
尊重,这是她第二次提这两个字。
秦谨之呼吸寸寸变成沉,妥协:“好,只要你不提离婚,你要的尊重我给你。”
夏挽星无奈扯唇:“可尊重的第一步就是同意离婚。”
这似乎是个无解题,就是像鸡生蛋蛋生鸡,永远不知道哪个才是开头。
“不行,不可能离婚。”
秦谨之死死盯着她,这点他不可能让步。
肩上的手越来越重,夏挽星不适拧起眉:“你不肯离婚,可你有想过,让我每天对着一个害我全家的帮凶,我是什么感觉?”
帮凶。
她用了“帮凶”两个字。
秦谨之咬牙:“我从头到尾没参与过,你凭什么定我的罪!”
“从你知道消息到夏家出事的那两天,你不是在纠结,而是在权衡,不是吗?”夏挽星反问。
秦谨之眼眸狠狠一颤。
夏挽星感觉肩上的手卸力,讥讽勾了下唇。
秦谨之是个走一步算十步的利己主义者,他的选项里恐怕从来没有救夏家这个选项,他只是在权衡怎么做才能利益最大化。
“你说秦冶把你送到国外,当时你没得选。”夏挽星看着他继续说,“可你的势力就是在国外培养起来的,有了那些基础,你才能回国后,一下在秦家站稳脚跟。”
夏挽星猜得没错的话,夏家是他当时和秦冶谈判的一个筹码。
“……”
秦谨之哑然。
他突然发现,夏挽星比他想象中聪明太多。
玩心理,他远不是她的对手。
“离婚吧。”
夏挽星看着他,没有怨恨没有赌气,只有平静:“你当时做的选择无非是为了自己,没什么怪的,换做我,恐怕也不会比你做的更好,但是对不起,让我跟你在一起,我做不到。”
不怨恨,已经是她做到最大的让步。
秦谨之的眼彻底阴沉,偏执显出来,噬人般:“夏挽星,你口口声声说不怪我,但你做的决定就是在怪我。”
“……”
“如果不怪,你那么爱我,为什么还想着要离开?”
夏挽星看他,看到他眼底专横霸道的疯狂,看到他不肯放手的偏执。
顿了顿,她突然站起身。
秦谨之下意识去抓她,意识到门是锁的,她没办法出去,才慢慢收回手。
夏挽星走进衣帽间,弯腰捡起昨天那件被她扔到地上的白衬衫。
她回到秦谨之面前,把白衬衫放到他面前,问:“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当然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她来玫瑰墅园的第一天,就是穿的这件衣服。
她穿着这件衬衣揽住他,告诉他,想成为他的人。
秦谨之拿起衬衫,心中涌起不安,手指寸寸收紧:“你想说什么?”
夏挽星眼睛是红的,但眼神没有一丝犹豫,声音更是决然:“或许我以前骗过你很多,但我发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
“……”
秦谨之感觉心被人猛地抓住,捏着衬衫的手背青筋暴起。
“抱歉,从这件衬衫开始,我就骗了你。”
夏挽星对上他发红的眼睛,没有犹豫,坦白到底:“那时候我被白衡州逼婚,为了逃避,我必须找一个势力足够大的人结婚,这样我才能逃过一劫。”
“那为什么是我?”他咬着牙问,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丝期盼。
“你势力够大,然后你答应过要照顾我,好下手。”
夏挽星说得平静,秦谨之喉头涌起一抹腥甜,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没一个是因为他,因为他这个人。
他强装淡定,讽刺勾唇:“很好,继续说。”
“我骗你说怀孕,大着胆子骗秦家说怀孕,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嫁给你。”
秦谨之勾起的唇弧度更深,呼吸丝丝缕缕都透着痛也还是要问:“所以,你说的爱我也是……”
“假的。”
秦谨之坐在那,感觉五脏六腑被捅了个稀巴烂,鲜血横流,他还要维持着笑意。
笑着笑着,眼底漫上水光:“夏挽星,你真是太棒了。”
夏挽星别开视线不看他的眼,或是怕或是愧。
秦谨之望着她白皙的侧脸,突然抬手把她拉下来,像以往那样亲昵地让她坐到腿上。
夏挽星忍住挣扎的冲动,既然摊牌,她就再忍这一会儿。
秦谨之手指插进她发间,顺着她柔软的头发往下滑,手指滑到她后颈,收力捏着她,将人拉进。
靠近她耳边,嗓音很低,不辨情绪:“还有呢,继续说。”
“后来事情收不住了,秦家二老给的压力太大,我没办法,只能一次次地勾引你,想怀上你的孩子,把这个谎圆过去。”
“……”
哦,一次次撩他是为了圆谎。
他指腹亲昵地摩挲她颈后的肌肤:“反正后来我知道了,为什么不让我替你挡住秦家那边。”
夏挽星被他抚得身体颤栗,她强忍着说:“我不确定你挡得住,而且你说过不喜欢我,我更不确定你会不会帮我挡。”
说到底,她是为了自己,没有半分是为了他。
秦谨之低笑出声,胸腔震动,将疑惑都问出来:“那平安符呢,你叩了十八个台阶才求来的符。”
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难道就没有一丝不同?
夏挽星没有隐瞒,如实道:“那是我给纪芸白求的,是你误会拿走了。”
“……”
呵。
秦谨之想笑,也确实笑出了声。
夏挽星被他的笑弄得身体发僵,下一秒,他捏住她的下巴抬起,薄唇几乎贴到她唇上。
一字一顿:“夏挽星,都是骗,谁又怪得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