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渝城。
夏御压低头上的帽子,钻进一条暗色小巷。
里面的人见他过来,扔掉手里的烟,吊儿郎当道:“御哥,最近发财啦?”
夏御把冒着星火的烟头踩熄,扔了个袋子过去:“别废话,就问你能不能办。”
“能,怎么不能。”
男人看了眼袋子里的钱,笑嘻嘻道:“渝城的地下赌场哪个不在我老大手里,你放心,这事保证办妥。”
“不要露马脚。”
“放心,赌徒上头了永远怀疑不到别人身上,只会怪自己手气差,你说的那人我听过,就是你不出手,输到倾家荡产也是迟早的事。”
夏御“嗯”了声算回应,压低帽子出了暗巷,直奔机场。
事情办完,他还要赶回去陪绮绮弄拼图,她现在就一个手能动,不方便。
……
石海一晚上心绪不宁,定了第二天一早的飞机就要走。
人刚出酒店,电话打过来,一个粗哑的男声叫得撕心裂肺。
“爸!救我,求你救我!他们要砍我的胳膊,你救我啊!”
石海本就烦躁的心情更躁了:“砍!最好两只胳膊都砍了,看他还用哪只手去赌!”
“爸你不能这样!你帮别人养女儿就有钱,你亲生儿子你不管,我……呃!”
话没说完,被人狠狠揍了拳,惨叫不止,接着手机被其他人拿去,语气恶狠狠的:“姓石的,两只手哪够砍的,你儿子欠的钱恐怕要赔上你们一家的手。”
“他到底欠了多少?”
那边报了个数,石海气得想砸电话:“让他把命赔给你们!老子没这么多钱!”
“好啊,不过他的命还不够赔的,听说你还有个在上小学的小女儿对吧,加上她也许差不多了。”
石海僵硬,许久从喉咙挤出一句:“别动我儿子女儿,给我点时间。”
白幼薇从酒店出来,就见石海的脸难看得厉害。
他往酒店大厅走:“先不回去,和夏家合作的事我再想想。”
白幼薇欣喜不已,她还想劝来着,没想到石海自己想通了。
石海的公司赚不到钱,那她就没钱挥霍了,她才不管合作的人是谁,反正有钱就行。
夏挽星接到石海的电话一点也不意外,但装得挺意外。
“石总,我昨天还挺可惜的,这么好的合作机会,怎么就没合作成呢。”
石海顿了顿,道:“不过夏总,丑话先说前头,你昨天看的那套珠宝是我们公司以前一个设计师做的,他已经离职了,要是做不出同样高水准的设计,你别失望。”
废话,做得出来才怪,那套设计是夏母亲手画的。
“不会,尽力而为,合作讲究个缘分。”夏挽星把话说得漂亮。
石海也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他一方面不想合作却又不得已合作。
想着当年的事隐秘至极,夏挽星一个二十岁的小丫头哪会怀疑以前的事,更不要说报仇了。
何况要报仇也是先从白衡州下手,可白衡州是死在自己冲动之下的,怎么看也跟夏挽星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加上白幼薇一直在他耳边吹风,说夏挽星没什么本事,能开公司无非是嫁进豪门,公司就是给她玩玩而已。
诸多原因,让石海放下戒备,谈成了这次合作。
夏挽星也松了口气,石海愿意合作,她的计划就成了一半。
先前还不确定他和夏家的事有关系,怕是白衡州蓄意报复,乱咬人,可看到他再三纠结,基本可以确定了。
当年的事十有八九有他一份。
于此同时,她和石海合作的消息也传到了秦谨之手里。
秦谨之笔尖一顿:“夏挽星一定要合作?”
阿全:“没有,夏小姐可合作可不合,是石海拒绝后又反悔主动提出要合作的。”
秦谨之凝眉想了想:“为什么一定要找渝城的公司呢?”
“听派过去的人说,夏小姐是看中那家公司以前出的一套设计,很喜欢,就定的那家公司。”
秦谨之没说话,还是觉得哪不对。
阿全忍不住道:“谨哥,都这么久了,我们的人天天盯着夏小姐要也没盯出什么来,会不会是你太多疑……”
他话没说完,被秦谨之一个眼刀扫过去,闭了嘴。
“最近很闲?”
对他的事评头论足来了。
阿全立马站得笔直:“不闲,事很多,谨哥没其他吩咐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脚下带风,走得飞快。
秦谨之放下钢笔,脚尖一转,座椅跟着旋转到落地窗那边。
他盯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手搭在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他多疑吗?
夏挽星没有人脉,真要做什么事不可能绕过他的人,就一个纪芸白他也查过,普通的医生,翻不出什么风浪。
他的人也跟了这么久,都没跟出什么东西,是该松一松了。
可……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让落在腿上的那抹阳光正好落在掌心。
他握了握,感觉一股暖意自掌心流进心里。
人就是这样,可以一直没有光,但一旦看见过,便贪婪地想留下那束光,舍不得流逝。
……
夏挽星查夏家的事有进展,心情都好了起来。
到玫瑰墅园的花房剪了几只新开的百合,打算放餐桌上。
“心情不错?”
身后响起男人低磁的声音。
夏挽星已经习惯他神出鬼没的状态,没被吓到,回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是啊,公司第一个项目敲定了合作,当然值得高兴。”
秦谨之睨着她生动的眉眼,勾唇:“一个小项目也能乐成这样。”
“跟秦氏的业务比当然不算大项目,但小项目有小项目的好处,小项目的话事不多,可以多陪陪你。”
花言巧语。
秦谨之唇角的弧度更深,朝她招手:“过来。”
夏挽星捧着花瓶过去,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百合花的香味幽幽散开,很好闻。
秦谨之看着那几支粉色的玫瑰,问她:“为什么要摘粉色?”
“粉色代表甜蜜的恋爱啊。”夏挽星张口就来。
甜蜜的恋爱。
每天不重样的甜言蜜语,是个人都没办法保持理智,他握上她纤细的手腕,把人拉到腿上。
“别弄花了。”
“不弄花弄你啊?”
秦谨之被她脱口而出的反问逗乐,“嗯”了声:“弄我。”
闻言,夏挽星把手里的花放到茶几上,转眸认认真真地看他的脸。
然后得出结论:“大叔,你发烧了?”
秦谨之脸黑了黑。
他就知道,这种撩人的话只能夏挽星说,他要偶尔来一句,夏挽星就是这样。
这也不怪夏挽星,一个人不停地拒绝你,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当然会觉得他在开玩笑。
秦谨之抬手敲她的额头,直接掠过这个话题,问起别的:“公司合作的项目怎么样,说来听听。”
闻言,夏挽星从他腿上下来,坐到一旁,腰背挺得笔直,一双黑白分明的小鹿眸直勾勾地看着他,语气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怨。
“你不是都知道吗,还来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