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想搞这么尬，但除了扮成卡通人物，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从昨天段晴的语气来看，她心智还挺单纯，应该好糊弄吧……
夏挽星透过头套半透明的眼睛望出去。
只见段晴呆呆坐在那，呆了一会儿，突然起身移到床边，伸手摸她毛绒绒的脸。
“医院这次的治疗方案有点意思。”
段晴在医院呆久了，对于她的病情，时不时有些稀奇古怪的治疗方案，她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是医院新的治疗方案。
身为方案的夏挽星愣了愣，没想到段晴一下就相信了，果然好糊弄。
她笑起来，通过变声器传出来的笑声如银铃般清脆。
像有魔力般，段晴也跟着笑，问：“你说给我带来快乐，是什么快乐？”
“想要什么快乐就有什么快乐。”
夏挽星跳了跳，蓬蓬裙随着她的动作上下翻飞。
段晴夸赞：“好可爱。”
是啊，好可爱。
夏挽星也没想到，二十岁了，还得装可爱哄长辈，还是这么个装法。
头套下的她，笑容很勉强。
段晴想了想，提要求：“我想听故事。”
“好啊。”
夏挽星的故事一大堆，随口都能编：“那我说一个‘老虎和兔子’的故事吧。”
十分钟后，认真听完故事的段晴满脸疑惑：“就是说兔子救了老虎，老虎一心报恩，最后却被兔子害得淹死了？”
夏挽星夸张鼓掌：“总结到位，真棒！”
段晴更是不解：“兔子救了老虎，为什么还要害死它呢？”
“这个故事是用动物比做人，人有善恶，兔子嫉妒老虎是森林之王，所以想害死它。”
段晴听得皱眉：“那兔子真是只坏兔子。”
说着，她又话锋一转：“不过兔子不救老虎的话，老虎也早死了。”
“话不能这么说，救人是本能，是善良，但后来害人就是恶意了，她变了，变成坏人了，这是不对的。”
段晴赞同又不赞同，一时没说话。
夏挽星主动道：“还想听别的故事吗，小仙女还有好多好多故事呢。”
就这个同类型的故事，她能换个动物翻来覆去编好多个版本。
段晴被这故事冲得没缓过神，摆摆手：“不听故事了，你唱个歌来听吧。”
头套下的夏挽星面色一僵，别的都可以，唱歌……就算了吧。
“可以不唱歌吗？”
通过变声器的声音显得有些为难。
“为什么，你说话的声音这么好听，唱歌肯定也好听。”
段晴忽略她的为难。
“……”
声音好听，不代表唱歌就一定行。
夏挽星丧着小脸，闷在头套里想了想，妥协：“好吧，就唱一个吧。”
通过变声器，应该难听也难听不到哪去。
段晴高兴了，点了个老歌。
歌不是夏挽星这个年代的歌曲，但夏挽星小时候经常听妈妈唱，也就会了。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开口。
段晴开始听着笑容还算勉强，听到一半的时候，神情越来越复杂，最后只剩一言难尽。
她也不是没听过唱歌跑调的人，但一首歌，字字不在调上，句句都跑，实属是……没见过。
“别唱了吧。”
段晴选择放过自己的耳朵。
夏挽星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次唱得还不错，歪着头：“不听了吗，还有一半呢。”
不听了不听了。
她不想晚上做梦都是这首跑调的歌。
段晴也不想太击打她的心，委婉地道：“老歌没什么好听的。”
“那我唱新歌，最近出的歌我也拿手……”
“不用了！”段晴生怕她还来。
“哦。”夏挽星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唱歌果然还是太难听了。
段晴于心不忍，安慰道：“只是偶尔两个跑调而已，找准调肯定就好听了。”
“可我不会。”
她好像天生就音感缺失，对于音调一窍不通。
段晴坐在那，想来也没事，就说：“我教你吧。”
夏挽星看她，欣喜出声：“您愿意教我？”
病房里响起好听的女声和变声器一声声跑调的滑稽声音。
一句接着一句。
有护士路过，不禁道：“好久没听到段女士这么开心的笑了。”
另一个说：“什么好久，应该说是第一次。”
这种精神疾病，最是折磨人，偏她还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
糊涂的时候倒没什么，清醒的时候，模糊想起自己做过的事，心就像被刀割过一样，难堪自责又无能为力。
她们没说错，段晴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
夏挽星走的时候，段晴生出几番不舍，再三确定她一个星期会来两次，才肯让她走。
夏挽星从住院大楼出来，觉得哄人开心真不容易啊，下次去游乐园得对玩偶好一点。
她往前走，发现医院离清宁寺很近，想着要不要去寺庙上个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苍老浑劲的声音。
“小姑娘。”
夏挽星转头，看见上次在清宁寺碰到的老人：“老人家，您也在这？”
“在这调养身体。”
这老人果然不是普通人家的，能在这家医院调养，想来也是非富即贵。
“你来这做什么，小小年纪不会来这看病的吧。”秦阚生问。
夏挽星回道：“有亲人在这，过来看望她。”
闻言，秦阚生上下打量起她。
有亲人在这，说明家底还可以，人品不错，言谈举止又得体，应该是京北哪家的千金。
夏挽星被他看得莫名：“老人家，我哪不对吗？”
秦阚生摇头：“没有……唉，可惜了。”
可惜秦谨之找的不是这姑娘。
“可惜什么？”夏挽星更是不解。
这会儿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是湿漉漉的，秦阚生不好回答，望向远处被雾气笼罩的群山，忽然脑光一闪。
看夏挽星的眼神瞬间带光：“小姑娘，你多大了？”
“二十岁。”
“正好！”秦阚生一拍手，觉得这就是缘分，“我跟你说，爷爷我有个小孙子，今年也二十，他现在在国外，等他回国了介绍你们认识。”
“……”
“你们肯定能聊得来！”
此时，远在秦氏办公室的秦谨之眉心一跳。
总感觉，心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