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玩街这种地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夏挽星还要急着赶回去。
少年透过门缝盯着她,从她眼里看到为难,稍一顿:“帮我一次,当我欠你的,以后还你。”
“……”
小孩子家家毛都没长全,说什么还不还的。
就当自己犯圣母病了吧。
夏挽星没说话,转过身,用她的身子挡住柜子。
柜子不大,又在角落,夏挽星一挡,便显得很不打眼。
为了显得自然,她还拿出手机,就站在那里低头刷手机,与周遭完美融合。
那几个男人来来回回地转,在夏挽星面前经过几次,硬是没发现,骂骂咧咧走了。
等人走后,夏挽星还特意多站了会儿,确定没人折返回来才转身敲柜门:“可以了,出来吧。”
破旧的柜门吱呀一声推开,少年小心张望着出来,因为蹲太久腿麻,腿没站稳往旁边倒。
夏挽星伸手扶住他,问道:“为什么偷别人钱?”
少年面色一僵:“你别管。”
嘿,小小年纪变脸挺快,才帮完他,转头就让她别管。
夏挽星打量他,才发现少年个头不矮,比她还高出大半个头,就是瘦,太瘦了,一整个营养不良。
“你父母呢?”夏挽星又问。
她帮少年是怕那群凶神恶煞的人真的会打死他,但不代表会盲目帮,现在的小孩叛逆起来没边,搞不好是哪家跑出来小孩,父母正着急呢。
少年显然不想说,拍了拍身上的灰就要走。
“诶,跟你说话呢。”
小屁孩,没礼貌。
少年回头:“你帮了我一次,给个你的号码,我会打给你。”
语气还挺屌。
夏挽星跟这种毛都没长全的中二少年沟通很头疼:“不要你报恩什么的,你赶紧回家别让父母担心,古玩街这乱得很,以后不要来了。”
闻言,少年上下打量夏挽星的穿着和相貌,不轻不重嗤了声:“不是每个人都有父母的,大小姐。”
说完,一瘸一拐走了。
夏挽星怔了怔。
说话就说话,捅人刀子干嘛。
她才不是什么大小姐,从她父母去世那年起,她就不是大小姐了。
夏挽星郁闷拦了辆计程车,往灵济寺赶。
后山的小路很不好走,她走得满头大汗,鞋上都沾满了泥,还没到。
“嘶……”
夏挽星走到一处石头密集的地方,突然听到细微的抽气声。
她停下脚步,脚踩到地上的枯枝。
许是听到动静,那边的抽气声一凝,扬声喊:“有人吗?”
这声音……
夏挽星听着像,往那方向走了两步:“你怎么了?”
“我受伤了,嘶……”
这句夏挽星确定了,就这么巧,又碰上那个瘸腿少年了。
她绕到大石头后面,就见少年狼狈地跌在两块石头中间,一条腿呈奇怪的姿势摆着,动弹不了。
“你自己走上来的?”夏挽星诧异,后山这条路,她一个双腿没问题的人都走得费力,何况他一个腿受伤的人。
少年脸疼得煞白,嘴还挺冲:“我飞上来的。”
夏挽星翻个白眼。
算了,中二少年,不跟他计较。
她蹲下身,检查少年的腿:“飞上来的怎么把另一条腿也摔瘸了?你这飞行技术不到位啊。”
“……”少年把脸偏到一边,拒绝丢脸沟通。
夏挽星伸手捏他的小腿:“这里疼吗?”
“嘶……”刚毅少年直抽气,“正常这么捏也疼……你懂医术?”
“不懂。”夏挽星拍拍手。
“……”
不懂还捏来捏去!
少年无语。
夏挽星看他的样子想笑,像个长辈似的语重心长:“我不会医术,但我可以通知医院来救你,接下来,我的问题你都要老实回答,不然我不会帮你第二次。”
少年看她,拽都拽不起来了,吐出一个字:“问。”
“我让你回家,为什么跑灵济寺来了?”
“我住灵济寺后面。”
“为什么要偷钱?”
少年抿了抿苍白的唇:“我妹发烧了,没钱买药。”
夏挽星一怔,想起他说没父母的话,心里触动了下。
“你和妹妹靠什么生活?”
少年难堪别开眼:“吃饭就偶尔混进寺庙吃两口,没饭吃就到处去顺一点,过一天是一天。”
许是话题有些沉重,空气静滞了几秒。
夏挽星叹口气:“我先上去,待会让医院的人来救你。”
“麻烦你让人把我弄上去就行,我不去医院。”少年拒绝。
夏挽星看他:“想当瘸子还不简单,直接打断了往床上一躺,一了百了。”
少年一言不发地垂下头,过长的刘海遮住大半张脸,也遮住脸上的冷硬和难堪。
夏挽星看懂他的顾虑:“不要你花钱,姐姐我正好有个朋友是医生,她会把你和你妹妹送到医院安排好,以后就在寺庙蹭点饭,别去古玩街那边了,那帮人再看到你,你就死翘翘了。”
她站起身,想到什么,把背包甩到前面翻里面的口袋:“姐姐我这还有点钱,你先拿……”
诶,没钱?
少年抬头看她。
夏挽星面子有些挂不住,又去翻身上的口袋,左翻右翻,好不容易才在纪芸白的屁股兜里翻出一张洗得破烂的十块钱。
纪芸白这个穷鬼。
有点尴尬。
夏挽星讪笑一声,把十块钱塞到少年手里:“一块两块也是爱,十块钱也能买几个包子,别嫌弃……我时间来不及了,你待在这别动,待会有人来找你。”
少年默默看着夏挽星的背影,忽地出声:“姐姐,以后我怎么联系你?”
中二少年会用尊称了,夏挽星摆摆手:“不用联系我,也不用报恩,带妹妹过好自己的生活吧。”
少年捏着手里破旧的十块钱,觉得纸币仿佛有千斤重。
许久,他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
另一边,秦谨之才谈完一个项目,坐在车上揉着眉心。
车子往前,他望向窗外,忽地想到这里离灵济寺不远。
他给夏挽星打电话,可一连两个都没人接听,皱了皱眉,他敲下前面的座位:“今天是谁跟着夏挽星,打电话问问情况。”
“是。”阿全打电话出去。
两分钟后,他把那边的情况如实汇报。
“没进去?”秦谨之眉间褶皱更深,“夏挽星一个人在寺庙里?”
什么一个人,寺庙里到处是人。
阿全忍下腹诽,点头:“是。”
秦谨之眸色沉了沉:“去灵济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