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谨之眸底的愉悦消失,周身气息莫名冷下来。
夏挽星观察他的神情,心里咯噔一下。
“很重要吗?那个吊坠。”他问,声音没什么起伏,听不出情绪。
夏挽星心里百转千回,只要和夏家有关的事她一向很小心。
“重要,”她点头承认,又补充,“但不知道舅舅手里那个是不是真的。”
“所以你打算亲眼看看?”
他一眼看穿,夏挽星也不好隐瞒:“嗯。”
“你别去,我让人去拿。”
“可我还是想……”
“没有可是,夏挽星。”
秦谨之突然加重的语气让夏挽星无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深眸凌厉,站在那就是不容置疑的存在:“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你要向前看,而不是一直陷在过去出不来。”
他知道夏挽星在夏家墓园对白幼薇大打出手的事,到底是白家太过分还是夏挽星太执着,或许都有。
不是恼怒到某种程度,她一只小白兔怎么会张嘴咬人?
她歇斯底里的情绪其实都来源于对夏家的执念。
夏挽星闻言,怔在原地。
都过去了,他说那些都过去了。
可只有她知道,过不去的,那些在她这是永远过不去的。
纤白的手指垂在身侧,夏挽星捏紧裤子上的布料,同时也明白了一件事。
秦谨之要的是个干干净净,单纯听话的妻子,而不是一个满心执念,只想报仇的心机女人。
他有他的算计和谋划,所以不允许有任何无法掌控的事情发生。
夏挽星缓缓抬眼,就那一眼,她看见他眸底浓浓的不悦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秦谨之终究是秦谨之,就算妻子,也不能违逆他。
她想继续待在他身边,就要成为他希望的那个样子。
夏挽星把所以的不甘和委屈咽下去,弯起眸,神情柔和漂亮得挑不出一点瑕疵:“你说得对,是要向前看,那吊坠的事就交给你了,谢谢大叔。”
秦谨之凝视着她,见她纯澈的眉眼不含一丝违心,这才淡淡点头:“好,洗漱完下去吃早餐。”
夏挽星点头说:“好”。
待男人离开,她才转身走进浴室,手紧紧抓着洗手台边缘,指节泛白。
她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夏家的事是夏家的事,她怎么奢望秦谨之一个外人会感同身受呢。
好在她没过早地暴露要报仇的想法,还好还好。
走廊,修长的腿一步步往前走,秦谨之走到尽头,看了眼身后,确定空无一人,拿出手机打电话。
只有简单一句:“找到白衡州,不管用什么办法,让他把夏挽星母亲的吊坠交出来,然后——”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地看着楼下落地窗外飘摇的树枝,嗓音冷沉:“把吊坠毁掉。”
……
不知道是不是夏挽星的错觉,她感觉这几天保镖比以前跟得更紧了。
她好像被无形监控着。
秦谨之果然还是不放心她。
到了和白衡州约定这天,夏挽星提都没提,而是问起另一个事。
“大叔,今天是素食节,我可以去寺庙吃斋吗?”
秦谨之淡淡看她眼:“还有这种节?”
“有的,每年农历六月十五。”
夏挽星想说以前每年的六月十五都是和父母小叔一起去寺庙,但想起秦谨之不让她提过去,便及时转了话:“去寺庙除了吃斋还可以祈福,为家人求平安……不过你不想我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她小心翼翼。
秦谨之想起上次那个平安符,淡然的眉眼柔和几分:“去吧。”
“嗯,那我去换衣服了。”
夏挽星上楼换了套干净清爽的休闲装,将头发挽到脑后扎个简单的马尾,然后戴上口罩,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
她下楼,秦谨之已经出去了,门口立着两个保镖,一个是熟悉的,另一个没见过。
哦,又是秦谨之派来的人。
“走吧,可以出发了。”
夏挽星没任何异常,背上小包出门。
车子很快抵达清宁寺,夏挽星走在前面,两个黑衣黑裤的保镖跟在身后,墨镜遮挡了眼睛却挡不住浑身散发的狠厉气质。
他们一起走上台阶,夏挽星余光瞥了眼,没说什么。
“两位施主,请勿入内。”
寺庙门口,夏挽星迈步进去,两个保镖却被拦下了。
门口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僧人双手合十,恭敬地道:“今日素斋日,两位气场不定,怕惊扰了佛祖,还望谅解。”
两个保镖隔着墨镜对视一眼。
夏挽星抿唇笑了笑:“师父您说话真委婉。”
煞气重就煞气重,还说气场不定。
保镖明白了僧人的意思,但碍于职责,还是没动。
夏挽星知道他们为难,指着前方一片开阔的场地:“待会上香念经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你们找个能看见这的地方休息吧,等出来我叫你们。”
她环顾周围,指向不远处:“那,那个凉亭就挺好,离这不远又能看到这边。”
思索几秒,保镖听取了夏挽星的建议。
夏挽星往寺内走。
寺庙内香火缭绕。
夏挽星上香祈福,一切正常,保镖盯了一会儿,确认没异样,便也松懈下来。
半个小时后,夏挽星脚尖一转,去了卫生间。
纪芸白探着脖子往外看,看见夏挽星进来忍不住骂:“以后这种事别叫我了,总有一天会被你磨死!”
“好好好,我家白白人善心美,最好了。”
夏挽星嘴上哄着,确认卫生间没其他人,拉着纪芸白快速进了一间隔间,动作利落地脱下上衣:“快,我时间不多。”
纪芸白边脱自己的衣服边抱怨:“真是服了你了,幸亏我俩身材差不多,不然你上哪哭去。”
“是是是,我家白白身材一级棒,美炸天。”夏挽星敷衍哄着,和她交换衣服。
纪芸白套上衣服,对着夏挽星的腰拧一把:“你是夸我呢,还是夸你自己?还身材一级棒。”
“都夸……嘶,你手怎么这么狠,好疼。”
“疼死你活该!”
两人把衣服裤子都换了,纪芸白想到外面的保镖,有些担心:“虽然我们俩身材差不多,但长得不一样,保镖不会认出来吧。”
“不会的,那么远,又不是千里眼。”
夏挽星把口罩替她戴上,遮挡住大半张脸:“而且那两个保镖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纪芸白点头:“那就好。”
夏挽星背着纪芸白的背包,穿着和之前那身完全不一样的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想到什么又折回去:“对了,帮我谢谢拦下保镖的僧人。”
“知道了,还要你说。”纪芸白摆摆手,“快走吧,后面那条小路不好走,注意安全。”
“嗯。”
夏挽星低头出了卫生间,直奔寺庙后山的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