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瑞香呼吸一滞,佛珠差点从手里滑出去。
要不是几十年的经历练就了处变不惊的性情,她这会儿怕是会失态。
她把佛珠放到一旁,上下打量面前的人,视线最后定在她小腹上:“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用验孕棒知道的,今天上午去医院确定了,检查报告在谨哥那。”
难怪了!难怪臭小子一直抵触结婚,相亲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去的,这么一个人,突然主动说要结婚!
原来是有孩子了!
宋瑞香不说话,只眉尾微微抽动,夏挽星拿不准她心里想法,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她接着道:“我一直没说是谨哥交代的,他说如果家里不同意,这个孩子就没必要留下来。”
宋瑞香瞳孔放大,再淡定都淡定不了:“谨之说不要孩子?”
“奶奶您也知道谨哥是个孝顺的人,家里反对的话,他自然不会忤逆。”
秦谨之孝顺?他孝顺才怪!
不过宋瑞香没时间纠结这个,她全部注意力都在孩子那,一下激动站起来,握住夏挽星的手。
“别信谨之那臭小子的话,孩子怎么能不要,孩子是福报!要,必须得要!一定要平平安安生下来!”
那可是她的重孙、重孙女啊!
老人温热的体温自手背传来,夏挽星知道这波稳了。
她赌对了,果然,在延绵子嗣这块,老人有股刻在骨子里的执着。
但还不够,她要完全拿稳。
夏挽星抿抿唇,眼睛一眨眼圈就红了:“我也想生下来,可我的家世配不上谨哥……”
宋瑞香打脸很快:“那都是小问题。”
夏挽星惊喜抬头,眼神询问:真的吗?
还能有假吗,在重孙面前,什么家世,什么助力,都不重要了!
“你安心把孩子生下来,结婚的事奶奶说行就行。”
夏挽星像被巨大的惊喜砸懵了,眨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开心得几乎要跳起来:“谢谢奶奶!”
她反握住宋瑞香的手,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奶奶您不知道,我有多喜欢谨哥!很小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那时候我就想,我能不能快点长大,长大就能嫁给他了。”
“……”
“来的路上,谨哥跟我说,如果家里不同意就不要留下小孩,我很难过,但为了谨哥,我愿意,我不想让他为难。”
宋瑞香听着,既震惊又庆幸。
差一点,差一点她就失去一个这么好孙媳妇了。
善解人意,温软坦诚,还这么喜欢谨之,还要什么家世!
夏挽星被老人家拉着说了很久的话,临走前,夏挽星想了想说:“奶奶,谨哥不让我把怀孕的事说出来,所以,能不能帮我保密啊。”
毕竟怀孕暂时是假的,她心虚,越少人知道越好。
夏挽星想着再说些“孕前期不稳”“不宜声张”的理由补充下,没等她开口,宋瑞香大手一挥,一副了然的样子。
“奶奶懂,你们考虑得很周全,放心吧,奶奶会保密的。”
秦家复杂,夏挽星肚子里的孩子还不知道会被谁盯上,当然要慎重再慎重。
夏挽星听得一怔,懂啥,她啥也没说怎么就考虑周全了?
不过她反应快,露出个乖软的笑:“谢谢奶奶,我先走了。”
“乖,去吧,走慢点啊。”
看着门关上,宋瑞香才不顾形象地笑开来,笑得见牙不见眼。
今天真是太高兴了,高兴谨之的事定了下来,更高兴她有重孙辈了。
小姑娘也哪哪都好,就是恋爱观有点……
宋瑞香想起她说的话,不禁皱起眉,说什么“就算谨之不要孩子她也愿意,她不想让他为难”。
一个小姑娘,为了喜欢的人做到这份上……那真是爱惨了呀。
用现在小年轻的话怎么说来着?恋爱脑,对,就是个恋爱脑!
……
夏挽星这边出师大捷,秦谨之那边却是截然不同的场景。
“砰”的一声,茶盏砸向墙面,碎片四溅。
“反天了是不是?再说一次,这婚不能结!”
秦冶气得胸口起伏,额角青筋直冒。
秦谨之冷冷看他:“结婚的人是我,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我是你老子!”
现在说是他老子,当年狠心把他扔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说?
“你要不是我老子,现在已经是一堆白骨了。”秦谨之面无表情。
秦冶噎了下,被亲生儿子威胁的滋味跟生吞了只苍蝇似的,偏他还不敢反驳,因为秦谨之……确实做得出弑父的事来。
不过他一向不是以强硬手段镇压秦谨之,秦谨之性情淡漠又手段狠辣,看上去无懈可击,实际上是有弱点的。
秦冶从抽屉拿出一沓照片甩到桌上:“你看清楚,再来跟我说这个婚到底要不要结!”
秦谨之低眸看去,眸色骤沉。
照片上,落地窗前的女人坐在轮椅里,夕阳余晖洒在肩头,显然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
可细看,就会发现端倪。
女人神情空白,昳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空洞得如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你母亲现在很好,没有再发疯,医生说继续服用特效药,有一定机会痊愈。”
秦冶一下捏住秦谨之的命门,气顺了不少,情绪也稳定下来,曲指敲了敲桌面:“我答应你的事一直在做,你答应我的事最好也能做到。”
秦谨之拿起照片,凝神看上面的人,半晌,掀开眼皮看向对面:“我能答应就一定会做到,结婚的事不是征求你的意见,是通知你。”
“你和姓夏的结婚对你没一点帮助,甚至会拖你的后腿!”
秦冶怒意又压制不住,一掌重重拍向桌子:“你大伯二伯天天一副虎视眈眈的样子,你告诉我,背上这样的婚姻你拿什么跟他们争,怎么当秦家的继承人!”
秦谨之把秦冶的无能狂怒看在眼里,忽地笑了,笑得极其讽刺:“无能的人才会把失败推到别人身上。”
落下这句,他不想再浪费时间,转身就走。
秦冶被他刺到,他能力不足,早年间被两个兄弟打压,就一直认为是岳家对他没有帮助,他当初就不该为了所谓的爱情不看家世。
“你给我站住!”秦冶怒吼。
站住才怪,秦谨之当他狗叫。
秦冶怒极反笑:“好好,我倒要看你有多大的本事,为了个女人不管事业……对了,五年前的事她还不知道吧,你最好祈祷她永远不知道!”
秦谨之步子一顿,下一秒,握上门把手,“砰”一声甩上门。
秦冶气得脸都变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