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不知名的崔姑娘不准许胡掌柜携姜映梨一同入内等候,只准许胡掌柜一人进去。
用她的话解释是,殿下近来烦忧,避免过见多人。
其实,她对胡掌柜也不存在过多期待。
前头见过的庸医太多,此次若非是打着谢若微的旗号,她是断然不会见,早把人轰走了。
胡掌柜目光求救看向姜映梨。
姜映梨表情很是淡然,她看向胡掌柜,“您先给殿下诊脉,若是需要帮衬,我留在外头等候。我相信您一人也是可以的!”
这种情况并非头回出现,先前上官鸿和凌降曜时,亦是如此。
只是,上官鸿显然是能讲通道理。而这位身份尊贵的殿下,院内戒备森严,仆从刁钻,显然不是能轻易糊弄的。
再来,自从她入职以来,胡掌柜在疑难杂症方面,太过依赖她!
这对于大夫而言,并非是件好事!
毕竟,她不会永远供职其下。
胡掌柜需得立起来。
胡掌柜没听出她中真意,闻言,颔首安心进入重重把守的院落。
崔姑娘朝着凌将军盈盈一礼,便命人合上了门。
凌将军并不意外她之行为。
谢若微难得示好,那位殿下于情于理,都会受用。哪怕这位大夫……
他想起面色难掩惊惧的胡掌柜,又觑了眼身侧宠辱不惊的姜映梨。
那位大夫瞧着的确不像是什么神医,想来是谢若微临时抓来凑数的。
倒是这位小姑娘,不卑不吭,颇有几分淡然自若。
“外面寒凉,姑娘不必在此等,且去花厅坐候。”
凌将军看她与自家孩子年岁不大差的模样,难得关心了一句。
因着自己要回转前庭,便领着姜映梨走了一段路。
姜映梨道了谢,跟在其侧,望着对方严正的表情,不禁暗暗好奇。
这位将军姓凌,又身居高位,不知跟平阳公府是否有牵连……
正想着,前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过来抓我啊!大哑巴,抓到了,我才会还给你!”
跑出来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小少年,穿着红白相间的束口劲装,他边跑边回头做鬼脸,还摇晃着手里一个玉铃铛。
结果不曾看路,乐极生悲,一头撞上了走在正前方的凌将军。
哐当一声,小少年郎被撞得一个轱辘,翻倒在地,脑门撞上旁边的树桩,手里的玉铃铛也掉落在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姜映梨看着,都替他脑壳疼。
“哎呦喂,哪个混账东西敢拦小爷……”
小少年捂着撞疼的额角,气势汹汹地抬头,待得觑见凌将军冷漠严肃的脸时,瞬间如被戳破的气球,蔫了吧唧。
“子政。”凌将军居高临下睥睨着儿子,冷冷道,“你在此作甚?”
“爹……”凌子政面色微僵,桀骜的眉眼下,黑黝黝的眼珠灵活地打转,讪讪一笑,“我,我在……”
还没等到他想出个好借口,后头的人已是追了上来。
“子政,你这小混账,又偷偷欺负阿罗……啊,爹!”
姜映梨只觉得眼前掠过一抹鲜明的火焰,一位身着正红百褶裙的小姑娘闯了出来。
十六七岁的模样,梳着利落的发髻,以正红色的发绳挽起,因着色调太过喜庆,衬得她此刻因生气而绯红的脸,愈发娇俏可人,生机勃勃。
她身后还紧随着一位着宝蓝色劲装的男子。
他身姿挺拔,俊朗英武,修眉俊目,抬眸间就是顾盼生辉。
沈隽意是清隽俊美的,身上是独属于读书人的斯文与清傲,而这位当真是英俊的代名词。
他跟随在这位姑娘一侧,沉默地望着对方,星眸里仿佛蕴藏着无数的言语。
凌欢瓷追上后,瞧见她爹站在前方,而弟弟摔倒在地。
迟疑了下,她快步上前,大笑着瞪着地上的凌子政。
“哼,凌子政,倒霉了吧?让你总是欺负阿罗不说话。”
说着,她俯身把地上的玉铃铛捡起来,细细地拍掉上面的雪,觑着瘪嘴着恼的凌子政,扭头对凌将军道,“爹,您来得正好!”
“快罚一罚子政,他整日里就寻摸着欺负阿罗,实在是太讨厌了!”
闻言,凌将军蹙眉,“凌子政。”
凌子政一个激灵,硬着头皮,勉强应着,“爹。”
“持强凌弱,欺辱旁人。我平日都是这般教导你的吗?”
凌子政暗自嘀咕,阿罗算哪门子的弱小,明明自己年岁更小……
但面上,他还是乖乖巧巧地低头应着,“是……孩儿知错。”
“还有你,”教训完儿子,凌将军看向同样刁钻跋扈的女儿,倍感头疼,“都是大姑娘了,成日里还是只知道跟你弟弟在府中追打嬉闹,传出去成何体统。以后如何说婆家?”
凌欢瓷没想到火会烧到自己身上,她鼓起腮帮子,满不在乎,“我不嫁人!那些人有什么好的,成日里只会挑剔我,满嘴的规矩女德,烦都烦死了!”
凌将军:“……”
“浑说,哪有姑娘不嫁人的。罢了,改日我选一位擅针凿的绣娘进府,磨一磨你这浮躁的性情。”
“爹!”
凌子政见他爹转移目标,又看凌欢瓷急得跳脚,不禁幸灾乐祸地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