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绍寒被方祖安的眼神刺得生痛，“怎么，你觉得我不配？”
方祖安似乎才意识到邬绍寒是认真的，他上下打量了邬绍寒一会儿，一耸肩，还是嗤笑出声，“跟程少比，我还真觉得你不配。程少温柔体贴，是个女人都不选你。”
方祖安看桌上的菜未动，就坐下，把散落的钞票拨开，拿起筷子开吃。
邬绍寒想起菜里面不知道有没有被下药，但又生气方祖安话说得难听，多看了方祖安几眼。
一时无话。
过了好一会儿，邬绍寒幽幽道：“可姜楚湘还是爱我。爱情这种东西，不是你好她就会爱你的。”
方祖安忍不住呕了一口，看向邬绍寒的眼神很是不屑，“你也就仗着这一点了。这件事，要是换了程少，绝对直接放蒙鸿走，绝对不会打官司让姜神医为难。”
邬绍寒越发被说得难堪，冷笑一声，“可程璟皓现在被赶出程氏集团了，什么也没有。还得靠姜楚湘养着他，谈何帮助姜楚湘。”
“呵……”方祖安正想反驳。
邬绍寒脸红脖子粗呼道：“方祖安你到底是我朋友还是程璟皓的朋友，我现在要追回姜楚湘，你不帮我，怎么一个劲给我拆台？”
方祖安倒愣住了，菜也不吃了，“你认真的？”
邬绍寒憋着一口气坐着，默不作声。
方祖安还从没有看到过这样的邬绍寒，他这个人性子冷，反应在商场上就是做什么都举重若轻，不会轻易牵动自己情绪。可现在却，为了姜楚湘，一副如丧考妣的样子。
方祖安扯了扯嘴角，“还真后悔了啊？真想追回姜楚湘了啊。唉，早干嘛去了啊。现在把事情闹成这样，得罪了老丈人，得罪了小舅子，你还怎么回头？”
邬绍寒浑身一凛，想到姜君言年轻俊脸盛满怒气的样子，又想到姜楚湘维护姜君言跟他翻脸，他们姐弟的感情还真好。
这样的亲情却正是他缺乏的。
他在碧海龙湾买了一套房子，正在姜家的对面，隔着窗户，他也时常看到姜家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视，聊天打闹，特别温暖。
他很羡慕。
搞不明白住在姜家的顾之浩、姜君言、姜楚湘三个人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能亲如一家。
相比之下，邬家是冷漠的。
或者说，是邬绍寒走到哪里，冷漠的气氛就跟到哪里。
可能姜楚湘习惯了与家人这样的相处，嫁到邬家的时候，也才能真的把裘红英母女当成亲人。
他记得那时候婆媳关系一度很好，家里难得显出祥和温馨，裘红英慈祥了许多，连邬绍倩这个闯祸精都天真活泼起来。有一次，邬绍倩甚至跟他说：“哥，有了嫂子，你才像是真的我哥哥了！”
邬绍寒很震惊，难道他以前就不像个哥哥吗？
他忽然很嫉妒她们那么好，于是他跟邬绍倩说：“什么嫂子，不过是靠着下药爬床的女人，她的心计很深，你小心点她。”
后来，邬绍倩和裘红英就变了，对姜楚湘疑神疑鬼，指责越来越多，家里也恢复成那个鸡飞狗跳的家。
邬绍寒用力地揉捏自己的眉心，他在那样的环境呆习惯了，虽然自己也很厌恶，但又跳不出去。人心真是复杂的东西。
不，他能改变的，只要他拿回姜楚湘。
邬绍寒忽然间戾气横生，像是不耐烦了，怒向方祖安，“废话少说，你到底帮不帮我！不帮就绝交。”
方祖安啧了一声，咽下一块糖醋里脊，“我们不是早就绝交了吗？”
邬绍寒：“……”
“我不是说了吗？你要真对姜楚湘后悔了，不如直接跟蒙鸿解约，痛痛快快放蒙鸿走，姜楚湘还能念你几分好。”方祖安道。
邬绍寒怔了会儿。
“方祖安，你肚子疼吗？”
“啥？”
“我问你肚子疼不疼。”邬绍寒指着桌上的菜肴，“顾之浩说这上面加了泻药和老鼠药。”
“什么？……卧槽！菜有毒，你看着我吃你都不说？！”
方祖安一把推开盘子，跳了起来，“活该你没朋友！”
方祖安扔了筷子匆匆走了。
邬绍寒揉揉太阳穴，让侍者收起地上的散钞送到姜家去，自己则回到公司。
唐吉玲那边真的把蒙鸿官司的文件送了过来，代理律师顾槐安也在，他很想借此跟邬绍寒搭上关系，所以态度极其殷勤。
邬绍寒坐在大班椅上，翻了翻文件，看到微光这边起诉赔偿金额一栏2789654121145元，他没看错，竟然高达278亿！蒙鸿就算身价再高，解约金也不能高得这么离谱吧。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邬绍寒也倒吸了一口冷气，眸子两道精光射向顾槐安，“这应诉书你写的？你是律师，应该知道娱乐圈的解约金有最高限额，不是你说多少就是多少。”
顾槐安勾了勾嘴角，露出些阴沉的笑意，“所以这不是解约金，而是赔偿金。”
一个名称的区别，顾槐安信口要求蒙鸿支付他离开微光带来的损失高达278亿，其中包括电视版权的收益、广告代言违约损失等等，倒是都有证据支持。
只不过……
邬绍寒一看关于电视剧《长歌行》版权转让合同就知道是假的。《长歌行》还没开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视频网站以50亿的高价要走了版权，至于转让的合同倒是符合规范。
还有广告代言的违约金，现在蒙鸿的那些代言，广告商并没有提出跟蒙鸿解约，就算解约了，蒙鸿也可自行付解约费，而不是由微光跟蒙鸿提十倍的赔偿。
太黑了。
邬绍寒身为微科的总裁都觉得这应诉书黑得令人发指，不过他心思深沉，也不会把想法表现在脸上，只一双黑眸沉沉看向顾槐安。“广告商那边就没有一个跟蒙鸿提解约的吗？”
蒙鸿代言各项广告都是自己把过关的，确定公司的法人可靠，产品过关，双方相互信任，哪怕现在蒙鸿的骂声很多，广告商仍在观望，并没有对蒙鸿做什么。
唐吉玲道：“邬总您放心，法院里我们有关系，就算最后的赔偿金达不到这个数，但也绝对让蒙鸿大出血，再也爬不起来。”
顾槐安道：“关于解约金，我也向法院提过，法院有意向破格让蒙鸿赔付限额十倍的违约金，这个例子一开，蒙鸿的名声毁得更为彻底。
官司明天正式开庭，我们已经商量好，法院那边明天会表露这个意向，留等后天宣判。这样一来，空出明天一晚上的发酵时间，广告商肯定会做出应对措施。
后天，就是我们收割韭菜的时间。”
邬绍寒内心如置巨石，沉沉向深潭。
他也觉得自己在商场上的手段已经够冷厉了，但跟顾槐安一比，简直小巫见大巫。
他又想起方祖安让他直接放过蒙鸿。
为了姜楚湘，他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