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绍寒此时杀了庄婉贞的心都有了。
偏偏狱警要维护犯人的人生安全,把邬绍寒拉开。
晏应德看了眼暴怒的邬绍寒,眼神有一丝不屑,然后转向庄婉贞,“说吧,谁指使你的?”
被晏应德这么一问,邬绍寒也猛地想起来,十年前这场车祸,疑点重重,他明明记得自己在车祸之后挨了一棍,但他把这个情况反映给警方之后,警方却在现场找不到任何证据,路边的两个监控恰好在事发前后都坏了,这背后没有人安排显然不可能。
“是裘海涛吗?”晏应德又问。
听到这个,邬绍寒又是一阵心惊肉跳。
当年,邬绍寒在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裘红英流泪地告诉他,这起车祸可能是有人预谋的,父亲已经死了,好在庄婉贞救了他。
邬绍寒也就不得不接受了这个说法。
当时裘红英跟他分析,最大的可能幕后黑手是邬守云,因为邬守云对微科总裁的位置虎视眈眈。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邬廷源一死,邬守云就接手了微科的总裁位置。
为此,裘红英还求着裘海涛帮助邬绍寒。
不过,警方那边一直也没有找到什么证据,最后也就以普通车祸结了案子,包括媒体那边从始至终也没有爆出过什么其他消息。
邬守云因此掌握着微科长达五年之久,后来,邬绍寒在楚老板的帮助之下,才重新夺回微科的执掌权。
但现在,邬绍寒忽然反应过来,父亲的死法,竟然跟蒙雪樱,跟艾青玲,跟那些人的死法是一模一样的。
尤其讽刺的是,父亲也在死后捐赠了器官。
邬绍寒只觉得一阵寒凉从脚底板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瞪大眼看着铁栏后面的庄婉贞。
此时庄婉贞也是脸色苍白,被女狱警押着后退,“不,视频是假的,是假的!绍寒哥哥,你要相信我,相信我!”
庄婉贞一双泪眼,但也掩饰不住慌乱。
邬绍寒现在再也不相信庄婉贞了,听到“绍寒哥哥”这一称呼,真觉得恶心。
“呵,呵呵。庄婉贞,你当我是傻子?!”由于过度震惊和愤怒,反而让邬绍寒爆出几声冷笑。
邬绍寒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傻子,把仇人当恩人,这么多年,就在前一刻,他还在想着怎么把庄婉贞从监牢里救出去。
“你以前本来就是裘海涛的人,我说得没错吧,庄婉贞。”
对于庄婉贞的背景,邬绍寒也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以前只要想到庄婉贞救了他,他就无条件去保护她。
“晏队长,去查一下她以前的就学经历吧,她读书的时候就是裘海涛救济她的,只怕那时候就没少帮裘海涛做事了。”邬绍寒说完,就冷笑一声,转身向门口走去。
他整个人都木木的,似乎体会不到自己有多伤心,而是觉得人生很无趣。
可笑,太可笑了。
庄婉贞竟然是来杀他的!
而且,看视频上,庄婉贞对着自己一刀一刀刺下去的时候,手法是多么干净利落,多么冷血啊。
那完全是把他当成一条狗一头猪一个畜生那样的刺法。
而他邬绍寒竟然还会以为庄婉贞是多么善良无辜天真柔弱的女人!
邬绍寒都想不出他怎么会那么傻。
他可能智商被狗吃了吧。
邬绍寒心里讽刺着自己,他再也不想看到庄婉贞了。
然而,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背后庄婉贞忽然一声尖叫,“邬绍寒!你站住!站住!指使我的人是裘红英,裘红英!啊!”
那尖叫声,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猛地从背后扎中他的心。
裘红英?
裘红英要杀他?
邬绍寒转头,眼中布满红翳,狠狠地看向庄婉贞。
庄婉贞似乎被邬绍寒的表情吓到了,往后瑟缩了一下,“就是裘红英要杀你没错,你没想到吧,哈哈,你不是裘红英的儿子!”
“哼!”邬绍寒冷哼一声,接着,扯了扯嘴角,似乎拉扯出一丝冷笑。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庄婉贞难道还想着挑拨离间吗?
他不是裘红英的儿子,之前他已经查过DNA了,已经知晓,所以庄婉贞把这句话说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如果邬绍寒是邬廷源的私生子,裘红英不喜他,甚至恨他都情有可原。
“不管怎么说,你死定了,庄婉贞。”
邬绍寒麻木地从看守所走出去。
虽然他不是裘红英的儿子,但自从邬廷源死了之后,裘红英也算是跟他抱成一团,一致对付邬守云。
以前,邬绍寒还以为父亲死后,母亲终于发现了自己是她的依靠,所以对他的态度好转。他对她的那些讨好,她也渐渐能够接受,他还觉得挺有成就感的,仿佛缺失地亲情终于弥补上了。
但,现在看来,那都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裘红英可能就是因为邬廷源死了,邬绍倩又承担不起大任,不得不先跟他结盟。
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已经开始下雨了,冷空气团带下来的秋雨,打在脸上,自然是冷飕飕的。
这是入秋以后得第一场降温。
气温一下子降了十几度。
只是邬绍寒没什么太大的感觉,他的脑子就好像一团毛线,绕来绕去,也绕不出一个结果来。
他就是想不通,他的人生怎么是这样的。
很孤单,很冷漠,没有亲人,也没有爱人,只有算计和打压。
当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以裘红英的眼光看世界,好像所有人都是这么算计的。
而庄婉贞就好像他的光,照入他的世界。是他紧紧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他之所以不会去怀疑庄婉贞。
没想到,真相却是如此血淋淋。
邬绍寒毫无知觉地朝前走着,本来他是去停车场取车的,后来却脚步麻木地走出了看守所。
天黑沉沉的,不知什么时候入了夜。
阴冷的秋雨越下越大,打在他身上,把他的西装全淋湿了,像落水狗的毛粘在他身上。
他狼狈,他萧瑟,他寂苦,他凄冷……
直到他一脚踩入黑暗的泥坑,他摔了一跤,人坐在泥坑里,仰头发出一声困兽般嚎叫。
“啊!!!”
庄婉贞是来杀他的啊。
她对着自己一刀一刀刺下去的时候,手法是多么干净利落,多么冷血啊。
邬绍寒浑身颤抖着,忽然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郊区一个不知名的所在。
四周黑沉沉的,路灯疏疏落落,周边一个人也没有,一幢房子也没有。
他苦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