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绍寒是直接从公司开车回来的,当时车子没有开进老宅,直接停在了外面。
他快步走出老宅,上了车,发动车子,开出去一段路,然而又停了下来,停在路边。
刚才邬守云和裘红英的话不同在他耳边回响,他觉得很烦躁,伸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烟盒,从里面抖了一根烟出来,低头点上。
“你如果没有跟姜楚湘离婚,她拿着那么多资产嫁入邬家,我们的财富不就更多了吗?那对你来说,是多么大的助力啊!微科在全国的地位会更上一层楼的,绍寒!”
“可是,姜楚湘的钱是多出来的啊。你赚的钱是不少,可是能不用自己辛苦,就得到更多,那不是更好吗?”
这就是他妈妈对他说的话。
他宁愿妈妈告诉他姜楚湘有多么爱他,所以让他跟姜楚湘复婚,而不是因为姜楚湘的钱。
其实他知道自己,也不过是邬家赚钱的工具而已。
他知道,一直都知道。
在车子上坐了一会儿,连抽了四五根烟。
邬绍寒看见邬守云的那辆复古劳斯莱斯,从自己旁边开过去了,他回了一下头,看见裘红英的车也从后面开了出来,在门口的时候,还停了一下,几名佣人把一堆的礼品提了出来,放入后备箱。
邬绍寒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裘红英是又要去找姜楚湘求复婚了。
她才刚刚在姜楚湘手里吃过一次瘪,可是知道姜楚湘的身家不菲,她又能腆着脸凑上去。
虽然裘红英是他的妈妈,而且他隐隐地也希望姜楚湘能回来。
可是,裘红英的做法,还是让邬绍寒感到不齿。
邬绍寒把未抽完的半根香烟按在车前的烟灰缸里,启动车子,朝公司开去。
裘红英到了仁广医院。
因为医院大门是朝病人敞开的,并不像其他公司那样有门禁,所以她很容易就进去了,根据邬守云事先告诉她的指示,直接带着随从来到了姜楚湘的办公室。
门口上挂着“实习顾问”的牌子。
门却锁着。
裘红英的运气也不咋滴,因为昨天邬守云擅闯的事件,姜楚湘的办公室随时锁门。
外面也没有坐的地方,裘红英给姜楚湘打电话,但姜楚湘早就把她拉黑了。
不得已,裘红英用了随从的手机,给姜楚湘打了个电话。
“喂,是湘湘吗,我是妈妈啊,我在你办公室的门口。你在哪里呢?”
姜楚湘正在手术,因为手术要穿手术衣,保持无菌,电话是巡回护士从她里面衣服的口袋里掏出来接的。
医护人员工作忙,都是风风火火的爽朗,听到压着嗓子发出来的裘红英装亲切的声音,护士有些奇怪,“楚院长,你妈妈的电话?”
姜楚湘眼睛盯着术野,头也没抬,“搞错了吧,我又没有妈妈。”
洪北斗知道姜楚湘是个孤儿,被人领养的,只有养父。“说不定是骚扰电话,别理她。”
原来不是妈妈啊,护士松了一口气,挂断电话。
裘红英听着手机里面嘟嘟嘟的忙音,刚才护士和洪北斗的说话声,她是听得一清二楚。
谁让她故作亲近,称自己是妈妈,曾经的两年,她也没准姜楚湘喊她一声妈妈,她说听到了恶心,该喊“婆婆”。
裘红英顺了一下气,又拨过去。
巡回护士刚刚把手机放回到姜楚湘里面衣服的口袋,手机又响了。
姜楚湘已经猜到电话是裘红英打来的,跟那个护士道,“手机就放外面吧,有电话你帮我接。”
护士把电话接起,“喂。”并且把手机开了免提。
裘红英连忙道:“我是姜楚湘的婆婆,我在她办公室外面。”
姜楚湘哂笑,“我已离婚。”
洪北斗:“就是,姜顾问已经离婚了,哪里来的婆婆。”
护士:“你打错了,我们姜顾问没有婆婆。”然后挂断电话。
裘红英一头黑线。
确实,姜楚湘已经跟她儿子离婚了。
以前姜楚湘叫她一声婆婆,她还不乐意呢,现在上赶着舔人家屁股,人家也懒得搭理她。
“嘟嘟嘟嘟”,那边一阵忙音。
裘红英看见几名拎着礼物的随从,看她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裘红英也觉得自己没什么脸皮了,但想了想百分之十,又想了想庄婉贞,愤怒跟羞辱两种表情在脸上交替,咬了咬牙,又拨出电话,“喂,我是邬绍寒的妈妈,我在你办公室外面。”
洪北斗拧眉,“烦不烦。”
姜楚湘叹了口气,“算了,告诉她我还有三十分钟结束,让她在门口等会儿吧。”
护士转述了,挂断电话。
半小时之后,手术结束,姜楚湘缝完了最后一针。
以前,关腹这种小事,姜楚湘直接甩手掌柜,交给助理做的。
但这一次,关腹缝皮,都是她自己完成的,因为她想让裘红英多等一会儿。
洪北斗剪断缝线,夸奖,“不愧是楚院长,这缝得多工整,你们两个进修生,还不快点过来学习一下。”
姜楚湘笑笑,下了手术台,脱去手套,巡回护士已经替她把倒背衣的系带松开,姜楚湘抓了把领子,把手术衣脱下。
几名进修生揩去病人伤口的血迹,贴上敷贴。
姜楚湘从侧门到洗手池上,细细地洗了一遍手,然后出了手术室,回到办公室。
彼时,裘红英在门外足足等了快一个小时,脚都站麻了,才看见姜楚湘穿着绿色的手术室夏装走过来,头上戴着一点蓝色的帽子,看上去特别干练。
虽然脚都站麻了,不过想想邬守云昨天等了三个小时,她只等一个小时,已经很有优待了。
裘红英立即挺了一下脊背,整肃一下自己的仪容,换上一副笑脸,“湘湘,你可回来了,医院的工作很忙吧。”
姜楚湘没有应声,拿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裘红英跟着进来,叫随从把带来的礼物全部拿进去,“湘湘,妈妈给你买了几个包。”
她让随从把包装拆开,都是大牌子限量版的包,价值不菲,还很难买到。
姜楚湘斜了一眼,“邬太太大概不知道,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包,因为太老气。”
在邬家的两年,她是迁就裘红英的喜好,穿着打扮都走成熟稳重风,但其实那不是她的性格。
“不想让我把这些丢到微科公司楼下的话,就让她们拿回去吧,我看着头疼。”姜楚湘道。
裘红英的马屁拍在了马腿上,但竟然并没有太生气。
这人吧,也是奇怪,以前她看不起姜楚湘的时候,哪怕姜楚湘对她示好,她也嫌烦,觉得姜楚湘人贱没风骨。
但现在,知道了姜楚湘的身家,就是姜楚湘态度越冷,她反而越觉得姜楚湘高贵,高不可攀,理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