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赤壁城破,英勇小将军白嘉年、白宜年被突厥战马踩踏而死!”
“报!赤壁城破!
“报,赤壁城破!”
“孤勇元帅白子平被敌军开膛破肚,赤壁城破!”
先锋兵的声音传遍了东南每一个城池,大燕城城墙上。
白锦书死死的站在城墙上,耳边听着先锋兵的声音,猛的闭上了眼,撑在城墙两侧的手,掌心一片模糊。
“大姑娘。”
白门不忍再听,又担心白锦书受不了刺激。
“白门,让所有的百姓拿上武器,每家每户,都要派一个白家军将士守护。”
白锦书的话似乎是从嗓子中挤出来的。
白门甚至不敢去看她的容貌,听着她的吩咐只觉得心中压抑。
从今日起,江湖骤变,五国剧变。
“是!”
“所有的白家军将士听好,待红川城传来消息,带领城中所有百姓一路向南,朝着江南而去,拼死也要保住大燕城的百姓,听好了么。”
白锦书的指抠在城墙上,几乎泣不成声。
白家军中都是一群汉子,看着白锦书瘦弱的背脊,眼中不忍,抹了一把脸,各自防守去了。
“咯咯。”
忽的,一只黑色的鹰在半空打了个转,然后落在了白锦书的肩膀上。
老鹰十分乖巧,落在白锦书肩膀上后,扭着鹰头伸出爪子,示意白锦书将它爪子上的密信取下。
“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从今以后,白锦书与他恩断义绝,我白家与他再无瓜葛,日后无论白家的人命运如
何,都不用他插手!”
白锦书没看老鹰爪子上绑的信,挥手将老鹰甩飞了出去,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铠甲,大步朝着城下而去。
“白家军所有将士听令,本将命你们所有人镇守在城门处,若两个时辰内本将没有回来,便带领城中百姓朝着南方撤退,路上自会有人接应你们!你们都停留在原地,一个都不许跟上来!”
“飞影,来!”
白锦书三两步从城墙上跳了下去,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浑身雪白的战马从城内奔出,接住了从城墙上落下的白锦书。
“大姑娘!”
城墙上的白家军没想到白锦书会忽然跳下去,白门也不在,他们一时间纷纷不知该如何是好。
“白家军的将士们,是白家,对不起你们!”
骑在马背上,白锦书深深的看了一眼城墙上的白家军,驱马朝着红川的方向而去。
她的背影挺拔,驱马飞快的朝着前面而去。
尘土飞扬,白锦书没一会就不见了身影。
大燕城城墙上的白家军这一刻纷纷有些凌乱,他们想派人去找白门,可下一秒,一抹黑色的人影从天而降,看见那人影,将士们纷纷跪了下来:
“末将,参见摄政王殿下!”
萧君策浑身气息骇人冰冷,狭长的眸子盯着白锦书的背影,袖子中的手紧紧的攥在了一起。
“摄政王,本侯不懂,既你心仪与她,为何眼睁睁的看着白家人丧命,本侯不管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但日后只要本侯在一日,就
不准你再接近她一步,她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萧君策的身影落下后没多久,一抹青色的身影也随之落下。
青色的身影落下后,一把青色的剑擦着萧君策的耳朵钉在了身后的城墙上。
暗一浑身一惊,赶忙出手将那青色的剑打偏,心口跳个不停。
“赣西侯爷,您可知对摄政王出手的后果?”
暗一盯着赣西侯。
赣西侯将手背在身后,深邃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身影下一秒已经飞了出去:
“什么后果本侯已经不在乎了,本侯只在乎她是不是会伤心欲绝,摄政王殿下,好自为之。”
赣西侯的声音远了。
那只老鹰被白锦书甩飞出去后,又自己飞了回来。
看见萧君策,老鹰很委屈的用爪子挠了挠头,停在了萧君策肩膀上,疑惑的歪头盯着他看,似乎在问为什么。
“王爷,为何。”
跟老鹰一样,暗一也十分不解。
不仅不解,他还心生荒凉。
红川战役是大姑娘给他们王爷的考验。
她赌王爷是站在白家那边还是皇室这边。
本以为王爷会出手相助,可王爷竟然连红川战役早就开始的消息也瞒着大姑娘。
大姑娘如何会不生气。
走到今日这步,只怕日后大姑娘与王爷,怕是要……
暗一不愿多想,他盯着萧君策的衣袍,心中一片凌乱。
白家太惨了,可是他们却不能出手,王爷到底在等什么。
“暗一,命所有的人将大燕城的百姓转移,然后,随本王回京
复命。”
萧君策暗哑的声音传来,他注视着前方,无论是赣西侯的话还是暗一的话,他似乎都没有听到。、
“是。”
暗一的眉头皱的都快要能夹死苍蝇了。
他的心沉到了谷底,带着人进了大燕城开始转移百姓。
白锦书这边。
“驾!”
白色的马匹在管道上飞奔。
随着她出了大燕城的地段,无数道身影从天而降,甚至中途还奔出许多匹马,追随在她身侧。
“主子,咱们要不要从小路过。”
白锦书身侧,兰笑冷着一张脸,注视着前方。
马匹跑的很快,掀起阵阵灰尘。
“不用,就这么进城。”
白锦书冷声回道。
她的脸上并没有悲愤,也没有凄凉,看的兰笑心中越发忐忑了。
“是。”
兰笑应声,与身侧的兰溪等人径直朝着七狼山方向而去。
路过七狼山,白锦书停了下来,她脱下身后的披风,将地上那一滩滩被烧成黑灰的灰烬装了进去。
“主子。”
七狼山惨状骇人。
白家军的将士们已经被烧成了黑灰。
黑灰之多,分不清到底是那具尸体的。
“姑娘,咱们不去红川么。”
兰笑生怕白锦书受了刺激,小心的询问。
白锦书蹲在地上,微微摇头,声音很轻:“不,这一战必不可免,大厦将倾不过是早晚的事,白家终归有此劫难,天元帝亲自摧毁了白家所有将士的信仰,日后突厥西凉跟东周的铁骑践踏大胤百姓,便都不会成为白家人的枷
锁,这全都是天元帝的罪孽,这里所有将士的尸体,都是天元帝的罪证。”
白锦书眼神冷淡,一处一处将那些黑灰装了起来。
“姑娘,兰笑不懂。”
“兰笑,莫要多说了,姑娘做什么,我们便做什么。”
兰笑还想说什么,兰溪拉住了她的衣袖,学着白锦书的模样,将身后的披风脱下,恭敬的将地上的黑灰装了进去。
“兰溪,我命你们打造的棺材的,都造好了么,哥哥跟舅舅们累了,从此以后,这天下,我来替他们背负。”
一处一处烧焦的黑灰太多了,这些黑灰都是白家军将士的骨灰。
若是将它们都装完,红川战役怕是也已经结束了。
“姑娘,可是将军他们已经……”
兰笑不忍提起,可兰溪看着白锦书过于镇定的侧脸,想起江南之行,像是察觉到什么一样,浑身一震。
“姑娘,您与西凉还有东周的约定,便是用白家人缴纳军权来换取大胤百姓安全么。”
兰溪的声音很轻。
她们姑娘下了一盘大棋,如上官玉所愿,也如容止所愿,更如天元帝所愿。
白家自此后不再上战场,或者说,是白承运等人不再上战场,一改以前的棋局,重新定天下。
“至德答应我,我救江南百姓于水火,便是功德,他会帮我救我想救的人,无论用什么办法。”
白锦书手上带着黑灰,缓缓站起身,眺望红川城的方向。
袅袅的狼烟再一次传来,战火,已经蔓延到了红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