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咱们又见面了。”
容止微微一笑,宽大的广式衣袖内像是灌了风,随着他不断靠近随之摇摆,好似下一刻容止就会羽化成仙。
东周的荣王确实又被传出像是仙人一样的传言。
翠果以前还只当是传闻,眼下一看,传闻没有夸张。
容止的气质实在是太突出了。
“又见面了么?荣王殿下不是一直跟在赈.灾队后面么,说起来我们好似每日都能见面,奥,不对,是荣王殿下每日都能见本官。”
白锦书眉眼淡淡,冬和瞪大了眼睛,甚至怕自己失态,将头都垂下了。
乖乖,他就是突然发现聪明人跟聪明人打交道,他们笨人真的不懂。
这话之前他们王爷虽然说了,但他是不信的,不信白锦书这么神通广大。
对,就是神通广大,至少在冬和的眼中白锦书确实是这样的。
“嗯,现在我看见了凉县孩童身上的天花,荣王殿下可放心了,不过殿下想对本官说东周孩童身上的天花要更严重,是么。”
白锦书眯着眼,容止的身子顿了一下,随后慢慢走到白锦书跟前,离她只有两步之遥,清润的眸子锁定着她,温和的道:
“东周孩童的情况确实严重,锦书,这本医书或许你很需要,此书中记载了许多中针灸切割之术,这本书乃是瑶烟姨母留下的。”
白色的衣袖微微一动。
一本医书被容止拿了出来。
医书的封面上写着明晃晃的大字,让白锦书眼神一紧。
“辛苦荣王殿下费力的寻找我娘亲留下的医书。”
白锦书伸手将医书接了过来,手指在上面摩擦了一下。
容止这人心思深沉,想必在自己来凉县前他就已经探清了东周百姓身上的疫病到底是什么,也想出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但具体的实施还需要她来,所以容止与她谈条件。
那个条件确实够诱惑,让她没办法不答应。
“荣王殿下放心,我既然已经答应了你,就不会出尔反尔,但荣王殿下也看到了天花这病的严重性,所以我要追加一个条件。”
“我应。”
白锦书话落,容止立马开口。
他的眸子黑压压的,十分深沉,像是夜幕,又有繁星点缀。
眸子中有白锦书的身影,不知怎么的,容止眼中的白锦书似乎比她本人看起来要温柔许多。
“你都不问我条件是什么么?”白锦书捏紧了手上的医书,容止摇摇头:“无论是什么,我都应,锦书,若非事态严重,我不会让你来凉县的,若我的医术足够医治百姓,我也不会让你来这里。”
容止说着,脚步微微抬起,举着伞的手试探的往白锦书的方向伸。
翠果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容止这话,是在向他们姑娘表白么。
容止喜欢他们姑娘?
这怎么行啊,姑娘她可不会外嫁的,再说还
有摄政王啊。
完了完了,摄政王万一知道了,一气之下不会攻打东周吧。
翠果脑补着,脑补的还很夸张。
“那荣王殿下的条件呢。”
白锦书往后退了一步,头微微扭开,容止动作顿住,眼中有失落闪过。
他将手上的白伞塞到白锦书手心中,就像是之前他在西京城门口那样。
“我没什么条件,只要你能救东周的百姓,便足够了,锦书,我会尽力保全你想保全的人,容止立誓,若有违背,愿万劫不复。”
有那么一种人,无论他在做什么都是温柔的。
容止恰好就是这样的人,哪怕是立誓这么庄严的事情也从他嘴中说出来也透着一股温柔。
“今日我是来与你道别的,知道你好我便更放心了,我要回东周了,锦书,好好的。”
指尖触碰到哪那一抹滑腻,容止有片刻的失神。
他将手缩回来,在袖子中慢慢的摩擦着指尖,眼中的黑云低压压的。
“嗯。”
白锦书知道他回东周要干什么,天花一解决,五国便要迎来巨大的波动。
而那波动,便是红川之战。
白锦书猛的抬头,盯着骄阳,身上却感受不到任何温暖。
“这件披风送给你。”
容止低低一叹,从身后解下一件白色的披风。
这披风与他身上的锦袍颜色一样,一样到白锦书跟翠果都没看见他身上还扑披个件披风。
淡淡的花香味传入鼻息
间,白锦书想拒绝,但容止的身影已经走远了。
“姑娘,奴婢怎么觉得荣王有些奇怪呢。”
翠果挠挠头,她总觉得容止对着他们姑娘好像有许多话要说,却又压抑的不说。
“每个人都有秘密,这个世界上,谁还没有秘密呢。”
白锦书低头,看着随风摆动的披风,眉眼深深。
“翠果,让赵六将我的东西都拿过来,还有我让人打的道具,都给我拿过来,我要尝试一下。”
白锦书翻开医书,转身又进了刚才的院子。
翠果知道白锦书这是想到了解决办法,赶忙去找杜强了。
白锦书现在出门,身边不仅有禁军护着,还有赈.灾队中的流民。
流民们对凉县熟悉,带着他们方便。
“咯吱。”一声。
白锦书推门进了院子。
院子破旧,门被推开的时候摇摇欲坠,好像下一妙就会掉下来。
“咳咳。”
一道咳嗽声传来,还是刚才那户人家。
这户人家中只有年迈的祖母跟孙子。
白锦书又折了回来,老太太赶忙迎了过来,想靠近却又怕冲撞了白锦书。
“阿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救小团子,就是这法子有些危险,我想询问一下您的意见,但是小团子的病已经脱不了。”
白锦书笑着,走上前握住了老太太的手。
那老太太浑身一震,浑浊的眼中有泪水凝聚。
“我知道我孙子的病已经脱不了,大
姑娘若是不出手他也只能等死,所以老妇人信大姑娘,大姑娘只管一试,老妇人绝对不会有任何怨言。”
所有人都在下赌注,她又有什么不敢的呢。
更何况,有这么好的白大姑娘,她若是不赌一把,都对不住上天将大姑娘派来。
“多谢,锦书一定会尽力的。”
白锦书重重的握了一下老太太的手,让身后的禁军扶着她去休息。
白锦书朝着院子东侧的一间瓦房走了过去。
甚至连门都没有,只有一个简易的帘子遮挡。
白锦书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土炕上,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年岁约莫七八岁的男童正扭着头,盯着白锦书。
“白姐姐,我可以这么喊你么,你知道么,凉县内的孩童都是这么喊你的,他们都说,只要白姐姐来了,我们便有救了,小团子不怕,白姐姐只管出手,若是活不了,但日后能救其他孩子,我也觉得满足了。”
小团子生的清秀,但由于太瘦了,他的颧骨很高。
他躺在床上,整个房间内一股恶臭味扑面而来。
一切的一切都与白锦书格格不入。
小团子忽然笑了,临死之前能看到仙女,也很值得了,不是么。
“你既叫我一声白姐姐,我便不会让你轻易丢了性命,小团子,睡一觉吧。”
白锦书安抚一笑,悄悄的拿出衣袖内的麻醉注射液,走到小团子身边,将麻醉药推进了他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