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娇牵着阿满出了寿萱春永一截儿路了她才想起来秋壶她们,她转头去看福禄。
福禄提着宫灯,见状便停下脚步:“侧福晋放心,禁军们会把您身边的人找到带回来的。”
李沈娇听了这话略略放心一些:“她们都在底下小舟上,知道风波平息了想来很快便回来了,只是路上兵荒马乱的,等我回了,恐怕还要劳烦你再跑一趟。”
风波是平息了,只是难保其中没有漏网之鱼。
福禄没想明白怎么会扯到小舟上去,怪说他方才没在侧福晋身边看到人呢,原是人都到水里去了?
他老老实实地记下了。
等李沈娇牵着阿满回了藏拙堂,藏拙堂里的席面早已经散了,藏拙堂里寿萱春永实在是远,于是这会儿藏拙堂里各处都还没听见什么外头的风声。
只是西配殿里留下来的绿梅和绿竹两个隐隐发觉了不对劲儿,后头绿竹胆大机灵摸出去瞧了一眼,只瞧见了漫天的火光便着急忙慌地跑回来了。
两个丫头正商量着主意呢,可巧李沈娇便带着二格格回来了,两个丫头悬着的心总算是落地。
李沈娇这会儿实在是笑不出来,外殿守着的一个小丫头见状倒是十分机灵:“奴才去小厨房要热水去,侧福晋可饿吗?”
李沈娇摆手,略抽空看了那丫头一眼:“去吧。”
绿梅和绿竹早围上来了,也不敢去问秋壶秋瓷姐姐她们,绿梅最先注意到自家主儿腹部旗装上的猩红。
她吓得眼睛都红了,连忙去把自家主儿给扶住:“主儿,您这是怎么了?奴才这就去请太医,您别动了,奴才和绿竹扶着您进去……”
她都不敢说多了怕主儿伤怀。
李沈娇本人都被绿梅这话给听懵了,她虽说是有些精神不济,但也不至于请太医吧,她这会儿难不成真的很狼狈吗?
绿竹和绿梅对视一眼,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听话地到另一边儿把主儿给扶住,她一低头,这才终于瞧见主儿旗装上的猩红。
“主儿,您受伤了?奴才这就请太医去。”这丫头没像绿梅那样想那么多,只以为是李沈娇在外头受伤了。
李沈娇低了低头,瞧见身上的血迹下意识地头晕了一下,她这才明白为何两个丫头都说要请太医。
她不得不出声解释:“这不是我身上的血,是……不小心沾上的。”
李沈娇顿了顿,想到了先前闻到的血腥味儿。
四爷身上那会儿还沾着水,应当是才从水里出来,他说不定还受伤了……
李沈娇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风波,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两个丫头听了这话皆是松了口气,绿梅更是重重地拍了拍胸脯,而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若是主儿小产了,那怎么会是腹部沾着血。
李沈娇回了内殿便没精神了,她实在是有些累了,让绿竹把小姑娘给带了下去,她连洗漱都嫌累便直接栽倒进床榻里了。
哦,睡前她还不忘吩咐:“等热水备好了先给阿满洗漱了,她受了惊吓,等着陈氏她们回来叫她们多陪着些。还有顽顽那里,这会儿去膳房备些热水,等晚些了怕是各处都要热水的。”
今夜对于某些人来说或许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只是李沈娇得要先睡一觉了。
……
四爷这里让福禄送了李沈娇回去之后没一会儿便听禁军说了湖边小舟的事儿,听说里头是都有谁,四爷没一会儿便想明白了为什么先前只在廊上看到李沈娇母女俩。
又吩咐人送回去之后,转头四爷又听说找到八福晋等人了,苏培盛在四爷耳边低声道:“人找到的时候八福晋倒是全须全尾的,不过九福晋和十福晋似乎都受了些伤,十三福晋也找到了,是在水边发现的……”
四爷皱了皱眉:“先把人都送回去,再清点一回,把湖里都捞一遍,确认没有贼人。”
他吩咐完又轻咳嗽了两声。
苏培盛连忙去扶,四爷摆手继续道:“这会儿一切都平定了,你亲自去送顽……弘历回你李主子那里去。”
苏培盛略有犹豫,但在四爷的眼神注视下便什么也说不出了。
四爷这里有禁军在,自然也不怕出事。
至于今儿个这一出……四爷的眼底闪过寒芒。
很显然,今日刺客的行刺全都是冲着皇阿玛去的,四爷那时离皇阿玛其实有些远,顽顽就在他身边。
也是顽顽最先发觉湖中荷花颤动的异样,这也让四爷在那会儿留了一个心眼。
只是刺客来的确实是有些猝不及防,几乎是直奔皇阿玛而去。
万幸梁九功替皇阿玛挡了一刀。
刺客一出现,众人便慌乱了。
四爷在慌乱中留心了一回众人的反应,尤其是周围人的反应。
三哥是最慌乱的那个,四爷似乎都没看清三哥是怎么跑窜开的,老五还拉了四爷一把,后头老八似乎……什么反应也没有。
胤礽那会儿在皇阿玛身边,四爷不知道究竟是何反应。
四爷往回走,半路遇上行色匆匆的隆科多,两个人远远拱了拱手。
走近了,隆科多脸上的愁云惨淡那便更明显了。
四爷停下脚步,周围人的反应他都想过一圈儿了,这会儿他正在想……
是谁在慌乱中推了皇阿玛一把……
“四爷也是去看万岁的?”隆科多的声音也是哑的,就这半个时辰的功夫他就不知道说了多少的话。
四爷说了声是。
隆科多凑近了些,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此事可否……”
他还没说完四爷便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今儿个的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论是行刺还是推皇阿玛落水还有水中的那一刺,都与四爷无关。
隆科多似乎松了口气,但却又好似仍旧提着一口气。
“还是去听太医怎么说吧。”隆科多又站远了些,两个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会儿万岁爷都还没醒呢。
天,要变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