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沈娇这一觉睡了约莫一个时辰多一些,内间里放置着冰盆,她睡了一觉倒是没出汗,只是又饿又渴。
她吃了一碗酸梅汤而后便懒洋洋地在外间软榻上折纸玩。
准确来说不是折纸,而是在做着些什么。
眼见着中秋便到了,李沈娇预备着给二格格做一个兔子花灯,原本还让小路子额外多做了一个的,这会儿倒是免了。
连带着原本说的泥娃娃,李沈娇也省了。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这便是李沈娇在这后院里头不愿与谁太过交好的缘故。
人和人的关系深了,牵扯也就跟着多了。
便是白佳氏,李沈娇那都不算交好,在不对等的关系中,没有交好,只有讨好。
大格格那里有什么顾虑踌躇李沈娇不管,李沈娇只心疼自家的姑娘。
今儿个是初一,李沈娇也不用去想四爷今儿个会不会来她这里的问题,只管等着小姑娘睡醒了娘俩吃一顿好的。
小姑娘睡得久一些,睡醒了起来也没有什么声响,只是坐在床上揉眼睛。
大概过了一刻钟,小姑娘大概是渴了,很快便扑腾下了床榻到外间找人,等看见人影了才出声喊着额娘。
睡醒起来小姑娘瞧着也精神不少。
李沈娇摸摸小姑娘的下巴,开问了:“今儿个咱们阿满是怎么了?”
小姑娘听了这话摇头晃脑起来:“姐姐、不玩了。不玩了,姐姐。”
李沈娇很快便听懂了:“咱们阿满说的是,大姐姐不和你玩了,所以你也不和姐姐玩了,对吗?”
她微低头去和二格格平视。
小姑娘过了好几秒之后才点头:“是,是……”
李沈娇的心情一时之间倒是有些复杂,这孩子,倒是比她这个做额娘的还要洒脱一些。
她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最后她又抵着小姑娘的额头慢慢地笑了起来。
“好,咱们阿满和谁玩着高兴便和谁玩……饿不饿?”
阿满乖乖点头。
李沈娇在这后院里头或许还要谨小慎微一些,她只是侧福晋,前头有福晋和四爷……
只是她的孩子们却不同,二格格是皇家格格,她的前头同样也是福晋和四爷,只是她对着四爷却不必卑躬屈膝,对着福晋也只是需要敬。
李沈娇走到这个位置不敢失宠很大的原因便是不愿二格格往后的婚事做不得主,她并不信福晋会安排什么好差事。
不过那都得是十多年后的事儿了,那个时候李沈娇都二十多岁了,得不得宠还不知道呢。
……
四爷傍晚回府之后还是先回了前院,等到了晚膳的时候才到了正院去。
福晋这里老早便预备着了,不过在听说四爷到了之后她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几分笑意。
不过四爷这里倒是没在正院用晚膳,苏培盛低声说道:“主子爷在前院用过晚膳了。”
福晋见状便挥挥手示意人将晚膳给撤了下去。
四爷落座后喝了口茶,直接进入正题:“上回和福晋说了大阿哥和二阿哥进学的事儿。二阿哥的身子福晋也知道,倒是二阿哥便不必每日回正院来了,一来一回地每日也折腾。”
福晋听了这话顿时面露迟疑:“主子爷的意思是大阿哥到时候不必……”
四爷听了这话睨了福晋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四爷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福晋和武氏自然是不同的。
福晋被那个眼神刺痛了,她袖子里的手微微蜷缩,片刻后才笑着道:“如今日子热了,等到了冬日里到时候又冷,到时候每日接着大阿哥的人可都得挑好的。”
四爷听了这话赞同地“嗯”了一声:“福晋想的周到,这事儿爷已经安排了前院的奴才了。”
他说着抬手示意还站着说话的福晋。
福晋缓缓落座,又听了四爷这话:“臣妾哪里有爷想的周到。”
四爷没接这话,片刻还是福晋受不了这样的安静抬手为四爷续了一杯茶。
这个时候四爷还是给面子地接过了茶盏,他忽然又道:“除却大阿哥和二阿哥之外,爷这里还属意让大格格和二格格一起到前院进学。”
福晋听了这话下意识地便皱眉:“这……”
四爷放下茶盏:“正好忠嬷嬷也在,福晋意下如何?”
福晋这会儿还能说什么呢,左右大格格和二格格也不是她所出,她方才只是有些惊诧而已。
这会儿她又被四爷给瞧上一眼,最后索性应下这话来:“也好,打咱们大清入关以来主张的便是满汉一家亲,女儿家肚子里装些墨水也好。”
四爷自然也是这样想的。
“对了,今儿个众人来请安的时候臣妾想起来了一茬事儿,大格格和二格格如今也到了该找塔拉温柱子的年纪了……”
四爷听了这话望向对面的福晋,夜色烛火下,福晋的面色也跟着柔和了几分。
只是四爷却是无动于衷。
“二阿哥的哈哈珠子呢?”
四爷可并没有忘记这回事儿。
福晋面上略有一讪:“臣妾兄长星辉的嫡子,略长二阿哥两岁,年岁上倒是正合适。”
四爷听了,冷笑一声:“星辉舍得?”
星辉自然是舍不得的……只是他自己是个不争气的,如今全靠着福晋是郡王福晋的头衔才不至于太过没落,星辉自然是别无选择。
见福晋沉默了两秒,四爷面上居然带上了一丝笑意。
不过那笑意十分的淡薄,也并非发自内心。
福晋有良久的停顿,询试探着开口:“那爷的意思是?”
四爷嘴边的笑意堪堪收敛:“既然福晋已经有了人选,那便依福晋的,不过几个哈哈珠子进府前,先让他们到前院来听几日教导。”
这一起一伏的,倒是弄得福晋顿时喜不自胜起来。
她连忙站起身谢过了。
虽然心有疑惑,但自然而然地认为是爷还记挂着她和乌拉那拉氏。
阿哥们进学的日子是定在八月初九,听说是个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