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扬州城内的宅子里,秋壶果然动作很快。
李沈娇这里才安置好气都没喘匀便听见绿竹禀报说周太医来了。
李沈娇无奈扶额,只是心里却是暖洋洋的,毕竟丫头们的关心那都是实实在在的。
她面上表现得无奈,心里又哪里能不明白呢。
周太医是这回随行的太医之一,也算是李沈娇认识的老熟人了。
周太医也算是对李沈娇医案较为熟悉的那个。
按说周太医给宫里宫外的那么多贵人都诊过脉,数十年下来真正能记得的贵人是不多的。
只是眼前四爷府上的这位李侧福晋,周太医还真是挺印象深刻的。
但是这位李侧福晋的身子便十分让人印象深刻的,后院女子身子大多柔弱,像眼前的李侧福晋,瞧着也是弱不禁风的,但身子骨却是难得的强健。
周太医来时便听侧福晋身边的丫头说了一回,这会儿给侧福晋诊脉时面色也是有些沉凝。
李侧福晋的身子向来不错,不过方才瞧着李侧福晋的脸色确实是有些差。
等周太医把完脉站起身,边上侍立的秋壶心还高高悬着。
“如何了周太医?”李沈娇拉了拉衣袖,问。
周太医迟疑了一下:“料想前些日子侧福晋的晕船已经好些了,只是观侧福晋脉象虚浮,可否是近来胃口不佳,长此下去,仔细伤了胃。”
宫里的太医在宫中浸淫久了,遇着什么脉象都会加重几分来说。
李沈娇自个儿倒是浑然不觉,她自己的身子她难道能不清楚吗?
不过眼下遇喜月份尚小不满月余,也难怪周太医无法诊出了。
只是瞧着边上秋壶焦急地脸都红了,李沈娇坐稳,还是道:“那便有劳太医开些开胃的方子了。就是不知,我这身子是否有大碍?”
周太医连忙躬身:“回侧福晋的话,侧福晋身子康健,只是近来食欲不振有些消瘦并无大碍。”
李沈娇“嗯”了声,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就是不知道是因为遇喜的反应还是因为旁的什么了。
李沈娇怀二格格的时候可是打遇喜到二格格出世都是没有什么额外的反应的。
遇喜有什么反应对于李沈娇来说还是有些新鲜的。
李沈娇并不是一个会胃口不好的人,她现下的状态很奇怪,她还是会感到饿,只是吃不了多少似乎便有了饱腹感,于是最后也吃不了多少。
就连旁的时候李沈娇似乎也不会因为膳食进的少而感到额外的饥饿,只是感觉更贪睡了些。
李沈娇看了眼外头的天色,对着秋壶道:“晚些时候你让小路子到苏培盛身边去说一声说我身子不适,不能伺候四爷了。”
秋壶愣了愣,动了动唇似乎有话想说,不过最后还是应下了。
自家主子并不是一个会用装病去博得宠爱的人,加之眼下又是在外头,远远地离了福晋的眼线,更不用像从前自家主子还是格格时担心因为四爷的宠爱而被忌惮。
加之这回跟着南巡的只有自家主子和白佳格格,眼下主子这一称病,倒是难免会给白佳格格一些机会了。
秋壶方才的犹疑自然难免会有此担心。
不过只是主子的身子确实要紧,再有,四爷也未必会去白佳格格那里。
这两三年来,细算起来主子爷三分之二进后院的时候都是歇在自家主子的院子了,那是实打实的盛宠不衰——
秋壶最后还是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她才到外头去和小路子说了一回,等再回到内室时却忽地发觉里头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悄声走到里头去瞧,果然,自家主子不知何时已经睡下了。
秋壶暗暗叹了口气。
晚间的时候四爷回到府上不用多说什么便径直往着李沈娇的院子去了。
近来四爷往李沈娇住的院子去的多了,眼下倒是愈发的习惯了。
都不用苏培盛过问,便眼睁睁看着四爷往李侧福晋的院子去了。
苏培盛连忙跟上,同时语速飞快:“主子爷,李主子身边的小路子叫人来说侧福晋今儿个身子不适,怕是——”
四爷听了他这禀报的一语,果然停下脚步:“李氏怎么了?”
苏培盛不敢马虎,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话说了个干净,包括今儿个李侧福晋请太医,和太医说的话,以及小路子带来的话。
四爷不等苏培盛说完眉头便已经皱起了。
虽说太医说不要紧,只是四爷还是想去瞧一瞧。
苏培盛“啊”了一声,忙道:“只是这会儿侧福晋似乎已经睡下了。”
四爷今儿个回来的算早的,只是奈何李沈娇睡的更早一些。
四爷下意识地用冷眼瞧了苏培盛一眼,半晌才冷声道:“去白佳氏那里。”
苏培盛猛地松了口气,后背不知何时已经是冷汗连连。
主子想去后院谁的院子歇息那就不是奴才们能置喙的,只是作为四爷身边的管事太监,有些话苏培盛却不得不说。
打四月底从府里出来,到现下五月底这一路来,四爷但凡得空不是去瞧李主子就是歇在李主子那儿。
眼下这处宅子的前院都跟摆设似的了,四爷的大半东西干脆都是搬到了李主子那里。
这倒是不妨事,只是就怕有心人呢。
因为上回的事,四爷近来在皇阿玛身边得了几回夸赞,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也足够让四爷脱颖而出了。
实在是,不得不防啊。
再有,这回临行前德妃娘娘的叮嘱苏培盛可还没忘记呢。
“苏培盛,再敢把爷的事知会额娘,往后你便不必在爷身边当差了。”
苏培盛这里正走神呢,忽地听了四爷这一语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寒颤道不敢。
四爷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往前走了。
走了半晌,四爷才皱着眉:“还要爷带着你走吗?”
四爷倒还真不知道白佳氏在这处宅子的住处。
或者说四爷险些忘了有白佳氏这么一号人物了。
只是四爷却不会因此而感到愧疚或是如何,四爷没有那么多的闲心去管后院所有人的心思,做到不受亏待便是极好了。
苏培盛又听了这话,忙不迭地跟上。
只是却再也没有去胡思乱想的时间了,他哪里能听不明白四爷的言外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