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那依福晋的意思又该如何呢?

再晚些时候福晋出来落座的时候众人请安时都跟着愣了一回,随即目光又忍不住往李沈娇身上瞟。

同样是遇喜,怎么福晋的脸色瞧着比生病的谢氏脸色还要差上一些?

福晋脸上虽然用脂粉掩了掩,只是那眼底的乌青和瘦削下来的身形众人也都不是瞎子,也很难不注意到。

李沈娇还没往福晋的肚子上瞧呢心里就已经有了一些猜测了,瞧着想来便是和谢氏这一胎的情状差不多。

只是谢氏那是自己一直瞒着才没把身子给养好,但是福晋这里按理应该是不缺养身子的东西的啊。

众人再看李沈娇自然也是想仔细打量一回同样遇喜的李侧福晋。

只是李沈娇还是和上回一般面色红润不说,身子瞧着也因为月份大了丰腴了一些,单是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儿众人便也能知道她这一胎养的不错。

福晋叫众人免礼时低头一扫自然也瞧见了。

福晋的目光顿了顿,心中自然生起了不平之意。

她这个嫡福晋怎么会比底下李氏这个侧福晋还要憔悴,莫不是四爷私下里额外给李氏赏了什么东西养身子?

不然怎么李氏瞧着比她精神气还好一些。

加之前几日李沈娇处理了武格格院里的祝氏,这会儿福晋都涌上福晋心里。

福晋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不舒心。

于是问候底下众人时言语间也有些夹枪带棒的意思。

不过这些夹枪带棒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冲着李沈娇来的。

俗语常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从前李沈娇性子惫懒也懒得与福晋争长短,只是眼下却不同了。

她若是听着福晋这些冷嘲暗讽的话还能不发一言,旁人只会当是李沈娇忍气吞声好欺负呢。

只是李沈娇说话也得有分寸,敬重福晋的道理李沈娇还是明白的。

譬如福晋在上首说着李沈娇近来倒是春风得意这样的话,李沈娇脸上仍旧笑着。

“福晋哪里的话,不过是听四爷的吩咐罢了,难道不是吗?”

谁还不会拿四爷来压人一头啊。

李沈娇说完还表情十分真诚地对着上首的福晋道:“听说福晋这些日子身子不适爷还特意让底下人不要打搅——得亏福晋问起了,不然底下人还当是我轻狂,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福晋语噎,还得顺着李沈娇的话说下去:“我近来确实精神短,只是你也是,罚了武氏禁足,倒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好一个“倒是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上位者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疑心病。

不论你做了什么都总是担忧你是否是别有用心。

李沈娇只是按着规矩罚了武氏治下不严的禁足,这会儿听福晋的话倒像是被怀疑着是不是想借着罚了武氏而后顺理成章地去动武氏手里眼下的管家权。

李沈娇险些没忍住直接气笑了。

她收了笑,终于十分不耐地:“那依福晋的意思又该如何呢?”

李沈娇干脆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把话敞开天窗说明白。

既然福晋不满意她的处置,那么福晋便自己拿出一个合适的章程来好了。

福晋闻言再次愣住,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面色如常并说起了官话。

“不同的事儿自然也有不同的办法。到底是你鲁莽了一些,武氏再治下不严只是她也是大阿哥的生母,到底也该思虑周全一些。”

福晋这话听着倒是冠冕堂皇,只是实际上却并没有回答李沈娇所问的“依福晋的意思又该如何?”的问题。

李沈娇实在是有些不耐了,于是也没掩饰地笑了出声,眉眼间的情绪也是莫名。

“到底是不及福晋思虑周全。”

李沈娇这话倒是让人听不出是真心夸赞还是在阴阳怪气了。

福晋垂眼,盯着低头的李沈娇,心中也愈发不痛快起来。

最后福晋压着心里的不快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譬如年节将至各处虽然该筹备着年节的喜庆只是却也不能乱了规矩。

自然也有提及说年节里府里的孩子们都不必进宫去拜见年娘娘,等开春了天气晴了再进宫也不迟。

这自然也是上回德妃娘娘让宫里的赵嬷嬷来传话时一同传达的,也是德妃体谅着府里的孩子们,毕竟大格格身子从出生时便不算好,大阿哥的话也才三四个月大,年节里把孩子们带进宫也确实是折腾。

李沈娇出正院时,宋氏白佳氏还有谢氏以及徐氏都规矩地等在身后,李沈娇走在前头,路过谢氏身侧时脚步微顿后还是出声。

“生病了便该让太医好好瞧瞧,冬日里病着也不吉利,你说对吗谢格格?”

李沈娇心里总归还是有几分心软的。

只是一两句提点的话而已,李沈娇会提醒,但不会强求为谢氏请太医来瞧。

不然放在福晋眼中会觉得她这是因为遇喜想找漂亮貌美的谢氏固宠,况且四爷向来不喜欢谢氏,李沈娇自然也没必要去触霉头。

不过谢氏听了李沈娇的话却是好一番的诚惶诚恐。

“多谢侧福晋关怀,兴许是才入冬日奴才身子有些水土不服,并不妨事的,哪里需要劳驾太医来走一趟。”

谢氏一直低垂着眉眼,李沈娇站在不远的距离看着她,感受到的是谢氏言语之外浓浓的野心。

谢氏想要凭借肚子里的孩子翻身——

只是真的有那么容易吗?

因为李沈娇良久不语,谢氏还是没忍住轻抬眉眼用余光想要瞧一瞧李沈娇的表情。

李沈娇站在背光的位置,不说话时也不知道是在思索着什么,只是谢氏却敏锐地察觉到了此刻李沈娇的情绪。

是悲悯。

谢氏愣了愣,心中随即生起不甘。

眼下她是过的不尽人意一些,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李氏有什么好悲悯她的。

到谢氏生产的那一日,谢氏在扑鼻的血腥味儿和粘腻的汗水里她才恍然,原来那时的她确实是太愚蠢了,活该李氏悲悯她。

只是那些都是后话了。

这会儿李沈娇也缓缓从失神中回过神来。

“但愿如你所言吧。”李沈娇丢下这句话便拢了拢秋壶才给她披上的虎貂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