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送来的两匹料子,一匹是橘红色的小虎衔枝喜迎春团花纹织锦缎。
另一匹则是浅鹅黄色绿竹白桃并祥云暗纹的织金锦。
两匹自然都是不错的好料子,用来制成春衣再合适不过,只是再看四爷送来的料子便更知贵重了。
一匹料子是春辰绿花窗观飞燕暗纹的青蝉翼,摸起来也确实不负其名,薄如蝉翼。
李沈娇格外喜欢这匹料子:“夏日里制成外衫想来定然很凉快。”
一旁还有一匹茶红色卷叶相思草暗纹的暗花纱,也是格外的漂亮,只是颜色太艳了些,在府里也没什么机会能穿。
还有一匹豆绿色的织金大雁衔葫的料子,李沈娇一时半会儿还摸不出那是什么料子。
还是在外间的小路子出声:“苏公公把料子送来时说里面有几匹是苏罗国的料子。”
确实,边上还有竹根青蕉叶暗纹的宝花罗,和一匹缃黄色鸳鸯缠枝绣球暗纹越罗。
无一不是李沈娇也未曾见识过的料子。
自然,李沈娇听了小路子的解释也很清楚四爷送来的这些料子大抵都是打宫里出来的东西。
女儿家哪有不爱俏的,李沈娇爱不释手地又摸了摸那青蝉翼的料子,最后又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
“把福晋赏的那两匹送到针线房去,四爷送来的只把那匹豆绿色的一并送去,至于其余的,先登记造册收好吧。”
有些东西不是现在的李沈娇能穿的,李沈娇很清楚,自然不会上赶着犯忌讳让福晋抓住把柄。
新年头一天的大好日子,李沈娇又得了这些好料子,大手一挥又赏了秋壶他们一人五两碎银子。
毕竟小年的时候才赏了银子,今儿个又赏自然是图个新年的好彩头。
正月四爷不上值的这半月里,福晋那里去了两回,武格格那里去了一回,宋格格那里没去,连徐氏那里四爷都去坐了坐,不过没留宿。
李沈娇这里来了五回,还没算四爷只用午膳没留宿的日子。
其他的日子四爷自然都是歇在前院的。
李沈娇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是有一半的日子四爷没进后院。
不过李沈娇其实还挺好奇武格格知道自己遇喜了是怎么应对四爷的到来的。
正月里李沈娇第一次见四爷的时候还差点没被吓一跳,太憔悴了,不过看着好像又胖了些。
那倒是能想通,连着好一阵子都是早起晚睡,但是在宫里吃的毕竟都是一些大鱼大肉鲍鱼海参,在滋补方面自然是没得说。
正月里不上值也不必进宫,四爷脸上的疲态很快就消失了,不过长胖的那点肉也莫名其妙消失不见了。
后面李沈娇才知道四爷每日清晨都会回前院锻体,也就是类似于练武吧。
左右李沈娇是挺佩服四爷的,怪不得夜里身体那么龙精虎猛。
不过四爷这样也好,年轻的时候把身体养好到壮年时身材估计也还不错。
李沈娇又想起来四爷是康熙十七年出生的,算起来四爷确实是正精力旺盛的时候。
四爷还能做到大半的时间不进后院,外界说四爷不重欲倒并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吧,要真说四爷不重欲,李沈娇又觉得这话是假的。
这半月里府里倒还算风平浪静。
除了前头武格格不时拿着账本去正院请教,说是请教,但后院的众人都清楚明面上是请教实际上却是找茬。
另外还有一个宋格格天天仍旧往前院跑的殷勤,宋氏自然是说要去看顾大格格。
秋瓷偷偷好奇地问过李沈娇两次,问宋格格天天往前院跑这么殷勤为的是什么?四爷又不见宋格格。
李沈娇笑着随口一道:“想表现她的爱女之心啊。”
秋瓷闻言嘀咕:“这有用吗?宋格格从前对大格格那样的态度——”
李沈娇只是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有用吗?
自然是有用的,特别是对于四爷来说。
因为四爷年幼时不就是被抱到当时的佟佳皇后处吗?
正是因为如此,宋氏的知错悔改反而说不定能触动到四爷,只要宋格格对大格格好。
果然,正月十五还没过,四爷便让宋氏把大格格给接回她的院子了,另外自然还又赏了许多东西过去。
有孩子傍身确实是道护身符。
正月十五这日,福晋在重新拿回掌家权之后,亲自操办了十五的家宴。
哦,四爷还是让许嬷嬷一同看顾着。
十五这日日子还冷着,李沈娇穿了件虾壳青色的织金锦旗装,披风系着时倒不显,摘下披风后衬得李沈娇像寒冬腊月里的新芽,格外漂亮。
李沈娇今儿个到的不早不晚,不过她到的时候宋格格和武格格都到了,徐氏自然也是在的。
“近来天气不错怎么不见宋格格把大格格抱出来走走?”武格格好似真的十分关切一般。
在座的就没有蠢的,谁听不出来宋格格能把大格格从前院抱回来所花费的功夫。
宋格格倒是很快红了眼眶:“武妹妹入府晚有所不知,实在是大格格苦命,哪里敢抱着她出来吹风受冻。”
宋格格经了这么久的冷落,从前因为大格格犯的蠢现在倒是全然不见了。
李沈娇只做个看戏的,倒是十分好奇武格格怎么突然提起大格格。
李沈娇眼下只能在看见武格格时脑海里冒出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儿,尚不能知道武格格这一胎怀的是男是女。
四爷和福晋自然都是最后才到的。
见礼之后福晋照例问完了一圈才在四爷的一声开宴中开始。
今儿个宴席里有一道清蒸鲈鱼,味道十分鲜香,也并没有什么鱼腥味儿。
连李沈娇都多用了几筷子。
不过坐在李沈娇下首的武格格用了那清蒸鲈鱼之后倒是很轻地干呕了几声。
席间并无人说话,那干呕声也变得十分清晰了。
福晋最先停箸,像是十分关怀般地:“武格格这是怎么了?莫不是吃不惯膳房今儿个做的?”
李沈娇默默咽下嘴里的鱼肉,等待着大戏的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