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久别重逢

萧珩玩味地挑眉,似笑非笑地问:“施太医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施太医脸色一白,从袖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萧珩。

“我一家老小,都在三皇子手里,实在是……别无他法。”

萧珩垂眸扫了一眼。

上面写着让施太医想办法,让大殷使团的所有人,都折在夏国。

收起信,萧珩淡漠抬眼,“既然如此,施太医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

施太医哑声道:“昨夜我下并非剧毒,留下了回旋的余地。此次回京,我怕是十死无生了,只盼大将军能对我的家人……照拂一二吧。”

他思来想去这么多天,只有萧珩能救他的家人。

萧珩收起信,淡淡地嗯了一声。

“若让你出面指证,你可愿意?”

施太医一怔,随即咬牙道:“若真能将三皇子拉下马,又有何不可!”

他早受够了这种被人拿捏命门的日子了。

只是……

施太医偷偷抬眼觑了萧珩一眼,又赶紧低下头去。

大将军又为何,愿意为了此事,去得罪三皇子?

从前也未曾听说过,萧珩投靠了哪位皇子呀。

只盼着这件事,能快些了结吧!

三年后。

距离京城十里外的一处茶棚中,走进一道窈窕纤细的身影。

那女子戴着一帘幕篱,怀中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

伙计殷勤上前,替女子擦了擦长凳,“姑娘要吃些什么,咱这儿有饼子肉汤,还要青菜面,干粮也是有的。”

女子闻言低下头,询问怀中女童:“琬琬,你想吃什么?”

名叫琬琬的女童看了一满脸笑意的伙计,害羞地扑进女子怀中。

肉嘟嘟的手臂一挥,将女子的幕篱打落下来,露出一张清婉绝艳,美若天仙的面容。

伙计看得愣了神,怔怔地盯着她看。

谢清黎无奈地将女童放在凳子上,将幕篱捡起来重新戴好。

“劳烦,两碗饼子肉汤,两碗青菜面。”

伙计这才回过神,迟疑地问:“姑娘,咱家的份量可不小,你们二人……能吃完吗?”

谢清黎抿唇一笑,正要解释,就另有两位老者从外面走进来,坐到了这张桌子上。

景仲一看到琬琬坐在长条凳子上,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琬琬的皮肉嫩,这凳子这样硌人,她岂能舒服?”

说着就朝琬琬伸出手,“来,师公抱。”

琬琬极其熟练地扑进他怀里。

谢兖冷哼一声,“你就顺着她吧,日后一点苦都吃不得!”

景仲翻了个白眼,“你也莫九十步笑百步,若论疼爱琬琬,谁能越得过你去?”

谢兖不理他,咳了两声。

谢清黎又无奈又好笑,赶紧给两人倒茶。

景仲喝了一口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走就是三年,也不知你师姐怎么样了。”

谢清黎抿唇一笑,“师姐不曾同师父写过信吗?”

景仲哼了一声,“你当初生产时,一睡就是两年,我与你爹跑断了腿,哪里有空与她联系。这孩子气我不带她同行,一口气赌到现在,气性越发的大了!”

谢清黎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敢吭声。

她两年多前,她生产时心火毒发,可谓是九死一生。

哪怕景仲提前将谢兖从京城召来,两人联手,也堪堪从阎罗手中把她抢回来。

直到三个月前,爆发的心火之毒才被压制下去。

直到醒来,她才见到自己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孩子。

当初生的是龙凤胎,谢兖给男孩起的乳名叫琮儿。

琮儿自小就与花蒙亲近,前几天与花蒙先一步回了京城。

好在琬琬这孩子亲近她,并没因为谢清黎一直昏睡着,就与她生分了。

只是错过了两个孩子最重要的两年陪伴,谢清黎心中愧疚极了。

等着上饭的这会儿功夫,棚子里其他人的议论声传了过来。

“对了,封后大典何时开始啊?”

“我记着是后日吧!新帝登基一年了才封后,只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我听说是与陛下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从前忠武将军府的陆姑娘呢!”

景仲只管哄着怀中的琬琬,置若罔闻。

谢兖和谢清黎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微微蹙起眉。

那桌人还在继续议论着,丝毫没注意到有人在听。

“这位陛下也是……命运坎坷啊!老晋国公当真胆大,竟敢在当年的祸事里,将先太子的遗孤偷偷藏下来,当做自己的孙子养大了!”

“是叫……萧珩吧?谁能想到萧家的大将军,竟是先太子的孩子呢。”

“噤声!敢直呼当今陛下的名讳,你不要命啦!”

那桌人的声音随即低了下去,只剩窸窸窣窣的悄声嘀咕。

谢清黎睁大了眼,葱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茶杯,才勉强稳住自己的心神。

她抬起眼帘,颤抖着声音问道:“阿爹,您、您听清楚了吗?阿珩他,他是……”

谢兖耷拉着眼皮,朝她摆了摆手,“别想,别念。你既与他和离了,便是陌路人,他如何都与你不相干。”

谢清黎咬咬唇,深深吸了口气,将胸膛里剧烈跳动的心跳,缓缓压了下去。

景仲叹了口气,“这事我早就知道了,就是怕你心绪起伏,才一直不敢告诉你。”

谢清黎低低地嗯了一声,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

心火之毒随时可能会再发,她不能有过大的喜悲惊诧。

这条命是阿爹是两位师父,以及谷中几位师叔伯联手才保住的。

她不能再去想。

可人的感情,又岂是理智能控制得了的?

耳边不断回荡着那桌人先前说起的,后日是新帝的封后大典。

封后。

萧珩要迎皇后入住中宫了。

心口尖锐的疼痛着,像是心火之毒在蠢蠢欲动。

吃过饭后,几人坐上马车,一路进京。

在城门口,却遇到了阻拦。

当初在夏国之时,谢清黎走得匆忙,将路引遗留在了郡邸之中。

眼下要入京,就被守城将士给拦住了。

为首的小将见她踌躇犹豫,不禁心生警惕,瞪眼打量着谢清黎。

“你究竟是何人,怎会连户牌路引都没有?”

景仲啧了一声,褴褛的衣袖一抖,就要动手。

谢清黎赶紧拦住师父,掏出一枚令牌递给那小将。

“我确实没有路引,能证明身份的,只有此物。”

小将皱着眉接过来,待看清上面的字之后,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