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使团中毒

“我想要的,神佛给不了。清黎,你已知晓我的心意,是不是?”

谢清黎的指尖陷入掌心之中,刺得生疼。

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一旦将话说开了,日后两人真的还能像朋友一样相处吗?

见她不说话,竺郗了然的苦涩一笑。

“我也知道,你对我并无男女之情。可是若不说出来,便是辜负了这番情意。清黎,我不想只做你的兄长,也不想让你做我妹妹。”

谢清黎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起眼眸。

“能与世子做兄妹,已经是我高攀了王府。且世事无常,命运多舛,我实在……无法再牵顾情爱,怕是要辜负世子错爱了。”

竺郗眼中一片黯然。

似是不甘,又想要求最后一击,他轻声问:“若今日与你说这番话的人是萧珩,你也是同样的答案吗?”

谢清黎心中一阵钝痛,而后点了点头。

“是。”

竺郗定定地看了她许久,最终无奈地自嘲一笑。

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

可若不问个清楚,心里总是抱着侥幸。

不想日后后悔,便选择孤注一掷。

“看你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很开心。清黎,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过得好。”

谢清黎澄澈清亮的眼眸就这么看着竺郗,里面盛满了感动与谢意。

殊不知这一幕正正落在不远处岸边,柳树后的萧珩眼中。

他冷硬的下颌叫嚣着死寂般的怒意,眼角眉梢泛起猩红,强压着滔天怒火。

游船顺着护城河,缓缓绕了一圈,最后停靠岸边。

两人下了船,气氛变得冷凝。

竺郗倒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浅笑着同她说话。

“今晚本该是大殷的庆功宴,我却将你这位最大的功臣给拐走了,此时他们应该正在骂我。”

谢清黎无奈地说:“这样也好,我本就不喜欢凑热闹,这些应酬酒席,更是头疼。”

竺郗嗯了一声,“我也是这样同花师姐说的,特意避开他们,将你带出来。”

谢清黎浅笑着抬头看他,“如此说来,我还要多谢世子才是。”

正说着话,一群五六岁的小童,成群结队着,横冲直撞过来。

谢清黎下意识地护住小腹,朝一旁躲闪。

可巧竺郗也看见了,伸手就去拉她。

一个躲一个拉,谢清黎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还好竺郗眼疾手快,牢牢地扶住了她。

偏偏在这时,熟悉的晕眩再度袭来。

眼前所有的人和物,都在眼前打着转。

谢清黎猛地扶住脑袋,用力咬住舌尖,让自己保持清醒。

那群小童竟然回过头来,朝着两人刮脸吐舌。

“羞羞羞,不知羞!”

不远处一道颀长的身影,沉沉地看着两人靠在一起的模样,额上青筋一跳,转身大步离去。

竺郗的面上闪过一抹羞赧,低头才察觉谢清黎神色不对。

“清黎?你怎么了?”

缓了好一阵,谢清黎才回过神。

离了竺郗一点距离,坦然地解释道:“兴许是水土不服,前几日又劳思过度,总是会觉得头晕,缓一会儿就好了。”

竺郗的手指微微收紧,眼中闪过一抹担忧。

这晕眩来得快,去得也快。

谢清黎不由得暗自庆幸,没有像毒科比试的时候一样晕过去。

两人边走边聊,一路从花街上逛过去。

回到郡邸时,其他人还在酒楼没有回来。

郡邸里唯有一个不敢去吃席的沈大人,颓废地坐在大堂里。

不知为何,看到沈太医的模样,谢清黎蓦地就想到了阿爹。

她轻叹一声,走上前去。

“今夜是庆功宴席,沈大人怎么没去?”

沈太医抬眼,看了谢清黎一眼,苦笑一声。

“我自知心胸狭隘,自私自利,还去惹人厌做什么?”

因为上次的事,几乎再没有人同他说话。

尤其是在谢清黎成为医圣之后,更是如此。

所有人都怕和他走得近了,惹恼了谢清黎。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不外如是。

谢清黎坐下来,为自己斟了一杯茶。

“沈大人毕竟参加过比试,自然也算是功臣。何必割席分坐,筑台自困?”

沈太医苦涩地笑了笑,“我眼红慎尧教习弟子,对你心生不满,你还来和我说话。”

谢清黎抿了一口茶,垂下眼帘,语气平淡。

“出头之鸟,必受弹丸。我既答应了做主位太医,心里便已经有了准备。”

只是当面吵嚷,不似陆若檀一般背后暗下黑手,沈太医为人倒也算磊落。

沈太医失神地看着桌上烛台,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谢清黎喝完一杯茶,就打算上楼。

才起身,却又被沈太医喊住了。

“此番回到京城,我自会向陛下请辞,不再任太医一职。你身为女子,在这世间行走,本就不易。若你愿意,还是将太医署众人收教为弟子的好。日后便是嫁人生子,也可有个依仗。”

谢清黎讶然回头。

沈太医面色颓丧,可眼中的诚恳并不作假。

“沈大人不留在太医署里,也想让我传授他人医术吗?”

沈太医的眼睛似乎有些红了。

他低下头,哑声道:“我大殷太医署,常年低夏国一头,输就输在他们有一个慎尧。我确实想学你的针术,但这医道若能传下去,教给何人,又有什么分别?”

谢清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的性命尚悬于一线,没有擅自许下承诺。

只是临走之前,能卸下一单心事,实在是意外。

太医署里的人,真的都很好。

又过了一个时辰,众人从酒楼里回来。

花满蹊的脸颊绯红,一看就喝了不少酒。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里,倚靠在谢清黎肩上,闭着眼醒酒。

“师妹,我希望你能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地活着。”

谢清黎给她擦脸的手一顿,轻声回应:“我知道。”

这句话,师姐不是第一次说了。

花满蹊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清醒不清醒,有些孩子气地反驳。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此次一别,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了。师父那糟老头,凭什么不带着我一起走!”

谢清黎哭笑不得,把她按到床上,又去擦她的手。

擦着擦着,动作突然顿住了。

她心中一惊,握着花满蹊手腕的手赶紧松开,重新搭到师姐的脉上。

等到摸清楚了,眉头猛地皱紧。

不对,师姐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