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萧珩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因为孩子还在,谢清黎或许可能会心软。
可眼下,她无论如何都要护住这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她不敢冒任何的风险。
萧珩的眼眸,渐渐黯淡下去。
她拒绝得那样干脆,没有任何犹豫。
陆若檀也不过是借口罢了。
“你离开我,是因为陆若檀,还是因为竺郗。”
谢清黎蹙眉,心中升起一股烦闷。
“这是你我之间的事,为何总要扯上旁人?与竺郗无关,与鬼泣也无关。”
她已经解释累了。
萧珩的脸庞一片冷峻。
因为万杏堂的那场劫杀,萧珩认定了谢清黎的心灰意冷,是陆若檀引起的。
所以他暗中运作,让陆若檀嫁给变成阉人的三皇子。
可即便这样,谢清黎依旧不愿回到他身边。
“清黎,你有任何顾虑都可以告诉我,我来解决一切,好吗?”
谢清黎心中一阵刺痛。
有许多事情说出来,对双方而言都是一种伤害。
她迁怒他的牵连,他不满她的狠心。
有些误会,不解释才是善良。
忍住那股窒息的疼痛,谢清黎深吸一口气:“我们已经和离了,我去哪里,见什么人,和谁在一起,都是我的自由。我不喜欢你假扮成别人,处心积虑地靠近我,窥探我的生活。”
萧珩身形一滞,袖中的手指猛地收紧。
“你果真是这样想的?”
谢清黎不敢看他的眼睛,强迫自己狠下心来,“是,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吗?希望我们从此以后能桥归桥,路归路。”
萧珩阖上眼帘,冷硬的下颌叫嚣着死寂般的怒意。
过了许久,他睁开猩红的双眼,“清黎,你爱过我吗?”
如同气息奄奄的重伤之人,寻求最后一击。
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支撑自己对谢清黎的挽留。
谢清黎沉默良久。
说没有是在骗自己,说有又无法结束两人的纠葛。
但这份沉默,也是一种回答。
萧珩嗤笑一声,惨淡地道:“我知道了。”
原来这一年,都不过是他的强求。
谢清黎张了张口,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这样挺好的,她在心中默默地想。
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离开将军府之后,谢清黎颓然地回到医圣阁。
却不想她才回京半日,消息就已经传开了。
程续之坐在医圣阁门前的台阶上,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
看到谢清黎的身影,顿时双眼一亮。
“师父呀,我总算把您给等回来了!”
谢清黎哭笑不得,“外面这么冷,怎么不进屋去?”
程续之老脸一红,“我,我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敢打扰师伯清静。”
主要是他对南越的这位大祭司,实在不太了解。
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她,自己身体里会莫名其妙多几条蛊虫。
谢清黎又心疼又好笑,赶紧把他带到屋里。
喝了两杯热茶,程续之暖和了不少。
放下茶杯,长叹了口气。
“洛令阳那老匹夫,也不知遭了什么难,扔下一堆烂摊子,说走就走!”
洛令阳是洛太医的名字。
离开医仙谷之前,洛太医曾叮嘱过她。
不要将三皇子的事,告诉程续之。
谢清黎不会骗人,有些心虚地啊了一声。
“那太医署岂不是群龙无首?”
洛太医垂眉耷眼,“谁说不是呢!所以陛下打算,让我接手太医令一职。”
“这不是好事吗,你为何愁眉苦脸的?”谢清黎觉得纳闷。
她不懂官场之事,却也知道升官是一件喜事。
怎么到了他这儿,却像撞了鬼似的。
程续之犹豫再三,压低了声音,说出自己的猜测。
“唉……其实我觉得,老洛可能是遭了难了。”
谢清黎头皮一紧,神情颇为不自在,“你是怎么知道的?”
好在程续之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老洛这个人,做事一向很稳妥,绝不会如此不管不顾,一走了之。我去他家找过,一家老小杳无音讯。若不是被人灭了口,那便是匆忙逃难走的。”
就连洛令阳都被逼至此,他做太医令,还能有命活吗?
谢清黎心中一紧。
她刚才只顾着跟萧珩划清界限,却忘了问洛太医家眷的事。
也不知道萧珩,有没有将他们送去汴州。
“你若实在担忧,拒了便是。偌大的太医署,总不至于找不出一个太医令来吧。”
程续之唉声叹气:“我一早便拒过了,但陛下不许。罢了,这就是命吧。我来是想同师父说一声,切莫忘了正月二十,便要出发前往夏国了,这次夺榜,您可是大殷唯一的希望。”
谢清黎笑着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程续之之后,她又陆续见了几个人。
元净姿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谢清黎把过脉后,估算着应该是双生子。
那位得过人面疮的陈婆婆,一路打听过来,送来了两篮鸡蛋。
元氏领着曾经被梅子卡喉,被谢清黎救下的婧儿,也登门拜访了。
卫国公和周氏,也送来三箱新鲜的橘子。
谢清黎才发现,这一年不知不觉间,她竟也救了这么多的人。
这种自豪和满足,是她在国公府里五年,都不曾得到过的。
转眼就到了年三十那天。
乐劝公主的婚事已经定下,南越使团除却要前往夏国的人,其他大都离开了。
花满蹊一早就回了四方馆。
朱嬷嬷只说自己清静惯了,喜欢自己一个人待着,留在医圣阁里看门。
谢清黎也不强求。
收拾整齐,回了万杏堂。
陶幼沅一早就起来忙活,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年夜饭。
稀奇的是,鬼泣竟然也来了。
见谢清黎一脸惊讶,他板着脸哼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的,你不欢迎我?”
瞧那模样,但凡谢清黎敢说一个“是”字,他便要扭头就走。
谢清黎赶紧安抚:“自然是欢迎你的,我来时还在想,中午去喊你,来医馆一同过年,倒是省下功夫了。”
鬼泣憋住笑意,别别扭扭地道:“我去厨房打下手,你就别来添乱了。”
谢清黎也没有拆穿他的口是心非,笑着应好。
他没有家人,逢年过节都是没有去处的。
这次来找谢清黎,不知下了多大的决心。
算这丫头有良心。
真正的重头戏是年夜饭,中午那顿,众人随意对付了几口。
到了下午,国公府竟又来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