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心有火毒

谢兖不多时也端着药进来了。

得知了药蛊的效用,没多说什么。

好几个人待在一间屋子里,到底有些拥挤。

谢兖耷拉着眼皮,看向花蒙。

“老哥,我有点事要向你请教,同我来?”

药蛊治伤需得一阵子,左右也无事,花蒙爽快答应。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顾沉渊的屋子。

谢清黎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

等待的时间,她终于想起了萧珩。

走到桌前坐下,和萧珩面对面。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萧珩挑了挑眉,“你师姐是我表妹,正巧遇上了,就同她一起来了,怎么是找你?”

他极少有不讲理的时候。

这样耍无赖的模样,让谢清黎无奈。

她哦了一声,“不是找我就好。”

站起身就要走。

萧珩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笑意自眼底漾开。

“生气了?”

谢清黎挣了两下,没挣开。

干脆板起脸,垂眸看他,“这位官人,请你正经些,不要对我动手动脚。”

她不笑的时候,端肃圣洁如九天玄女。

带着一股孤高不可侵犯的气质。

萧珩的瞳眸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拉着她的手,反而更紧了些。

想渎神。

想打破她的清冷,看她巧笑嫣然,宜笑宜嗔的模样。

花满蹊撇撇嘴,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你自己想来,可别拉我做挡箭牌。回头师妹怨上我,十几年的感情可就要让你给搅散了。”

就在这时。

顾沉渊闷哼一声。

剧痛让他缓缓睁开眼睛,从昏睡中清醒过来。

谢清黎又惊又喜,情不自禁地唤道:“师兄?你醒了!”

那欢欣太过生动,生动得萧珩心头一沉。

缓缓松开了手。

谢清黎没看萧珩一眼,快步走到顾沉渊床边。

“师兄?哪里难受吗?你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

顾沉渊缓了一阵,才从那种朦胧虚幻的感觉里挣脱出来。

睁眼就看见花满蹊和谢清黎围在床前,伸手在他眼前晃啊晃。

顾沉渊无奈地道:“看见了,再晃眼晕。”

谢清黎松了口气。

察觉顾沉渊眼中的隐忍,柔声道:“师兄忍一忍,我师父的药蛊在为你去腐。待到腐毒尽去,你便不会反复发热了。”

顾沉渊点点头。

余光瞥到萧珩站起身,不禁淡笑:“不过一个小病,也劳得大将军来探望。”

萧珩与他对视,浅淡勾唇,笑意莫名,“你是清黎的师兄,那便是我大舅哥,应该的。”

顾沉渊疑惑蹙眉:“大舅哥?未必吧。”

提醒萧珩,他现在是外人,和谢清黎没有关系了。

萧珩的笑意未达眼底,眸色深了许多,“迟早会是的。”

顾沉渊眉眼淡淡地收回视线,“高攀不起。”

无形的交锋,两人打了个平手。

谢清黎正交代花满蹊,让她帮忙去抓杖疮珍珠散。

交代完了回过头,心中有些疑惑。

什么高攀不起。

师兄在说什么?

隔壁谢兖的屋中。

桌上摊开许多本医书,显得有些杂乱。

他咳了一阵,气虚不少,“老哥该知道,清黎那晚被人击中腹部,胞胎脱落大半。又吸入不少息筋散,这孩子必是保不住的。”

花蒙闻言,也心疼地叹了口气。

“清黎这孩子,遭了这样大的罪,苦了她了。”

谢兖的眼皮动了动,“先别哭丧。奇就奇在,她腹中胎儿并未排出。我昨日摸她脉搏,重新摸到了滑脉。”

花蒙震诧地睁大了眼:“什么?那岂不是说……她的孩子还在!”

谢兖看了一眼桌上的医书,沉沉叹气。

“我昨夜翻了一夜医书,也没找到同样的案例。老哥既然善用蛊,我想让你用药蛊探一探,看那胎儿是不是还活着。”

事关自己的徒孙,花蒙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谢兖一张口,又喊住了他:“此事……你先别和清黎说。我担心是空欢喜一场,又惹她伤心。”

他这个女儿,心里有什么事,都爱藏起来自己伤心。

可谢兖又如何会不知道,她心中的悲恸?

花蒙气呼呼地瞪了谢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不通事理的大老粗吗?清黎是我的关门弟子,我比你心疼她!”

谢兖哼了一声,又是好一阵咳嗽。

临近中午的时候,药蛊终于出来了。

谢清黎问过谢兖之后,给师兄敷上了杖疮珍珠散。

花蒙爱怜地摸了摸药蛊的小脑袋,看向彻底松了口气的谢清黎。

“徒儿,你来。让药蛊先熟悉你的气味,与王蛊融合时才不会太过排斥,导致效用减少。”

谢清黎点点头,丝毫没有起疑心。

花蒙用银针,在谢清黎手腕上扎了个眼。

将药蛊送进了谢清黎的体内。

谢清黎只感觉一股清凉,顺着手腕缓缓爬动。

一路下行,最后停在了自己的小腹。

有点奇怪,但是不难受。

不多时,药蛊就原路返回,从手腕处爬了出来。

花蒙不动声色地和谢兖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随后两人就找了借口,一同出去了。

花满蹊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家亲爹的背影,双眼一亮。

她捅了捅谢清黎的胳膊,压低声音怂恿:“我觉得咱俩的爹,好像在密谋什么,你想不想知道?”

谢清黎好笑地摇头,“不可妄议长辈。”

花满蹊哼了一声,“那你待着,我自己去偷听。”

蹑手蹑脚地就跟了出去。

房中只剩下谢清黎和顾沉渊两人。

萧珩半个时辰前就走了,顾沉渊倒是一直醒着。

“师妹先前打算自己开家医馆,可还作数?”

谢清黎想了想,点点头,“医仙谷要在京中建立联络点,我与师姐应当会一同经营。”

顾沉渊的眉眼弯了弯,遮住一片疲倦,“也好,你的医术埋没许久,该是重见天日了。”

谢清黎沉默片刻,还是问了出来,“那师兄呢?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顾沉渊淡笑:“只要师父不嫌弃,我自然是留在万杏堂中尽孝。只是断了一臂,左手还能用,练一练便能再度把脉执针了。”

他说得轻松,谢清黎却心酸不已。

惯用右手的人,要重新适应左手做事。

何其困难。

他原本可以不受牵连的。

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低落,谢清黎借口热包子,拎着食盒出了房门。

一回头,就见花满蹊做贼似的,趴在谢兖的房门口偷听。

谢清黎笑着摇摇头,迈步进了厨房。

却没注意到,她转身的那一瞬,花满蹊神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