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孩子还在

萧珩眸光沉沉地看着谢清黎,对她微微颔首。

谢清黎抿抿唇,关上门,朝他走过去。

“你这是在做什么?”

萧珩侧身,朝她展示身后的宅子。

“这件宅子我买下来了,日后搬来这里住。”

谢清黎蹙起眉,“这儿离宫中,隔了大半个京城,你上朝方便吗?”

萧珩却不在意,“少睡半个时辰罢了。”

无所谓的态度,让谢清黎拿他毫无办法。

萧珩买下这间宅子,是为了什么,谁都能看出来。

她有些无奈,“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

萧珩睨了她一眼,语气清淡,“我没忘。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不是吗?”

当年谢清黎嫁给他,是身不由己。

现在他重新追求她,又有何不可?

谢清黎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想要反驳,却又找不到理由。

想起空青逐渐空洞的眼神,和失去的孩子,谢清黎逼着自己硬下心肠。

“只要不影响我的生活,你想做什么,我自然是管不着的。”

萧珩伸手系紧了她的披风,还想抚摸她的脸颊。

却被谢清黎刻意避开。

手指一顿,若无其事地收了回来,“你心里若没有我,怎么会被我影响?”

谢清黎被他的诡辩堵得说不出话来。

心里没有他吗?

当然是有的。

就是在意他,所以才会纠结,会痛苦,会不舍。

没有一个人知道,她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和萧珩分开。

那样沉重的代价,她承受不了第二次了。

谢清黎默不作声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朝包子铺走去。

华婴起得也早,正和伙计忙着架蒸屉,熬煮豆浆。

见谢清黎来了,华婴促狭地眨了眨眼。

“吃点什么?”

这是将方才的那一幕,都看在眼里了。

谢清黎的脸颊不由得泛红,低声道:“我没买过,华姐姐帮我选两屉口味清淡些的吧。”

华婴一边手脚利落地打开蒸屉,一边笑声问:“这是追着你来的?瞧你们二人感情那般好,怎么就分开了?”

腾腾的水雾漫开,遮住了华婴的脸庞,看不清她的神色。

谢清黎不自在地垂下眼帘,“他银子多,爱在哪儿买宅子都随他去。”

带着点赌气的意味。

华婴笑了一声,“他对你倒是一往情深。这样的男子,却是不多见的。”

将装在食盒里的包子和豆浆递过去。

“吃完放着,我有空了去取。”

谢清黎付了钱,回了万杏堂。

进门前下意识地回头,就见萧珩还立在原地。

目光灼灼地盯着她,见她回头,唇角扬起柔和的笑意。

谢清黎的目光像是被烫了,赶紧收回来,把大门关上。

抚摸着剧烈跳动的心脏,缓了好一阵,才朝后院走去。

谢兖已经醒了,正在厨房熬药。

陶幼沅打着哈欠,端了洗脸盆出来洗漱。

谢清黎打了声招呼,将食盒提进了顾沉渊的房间。

这几日,顾沉渊屋子里的炭火一直没有断过。

一进门,扑面而来的温暖,让谢清黎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顾沉渊还没醒。

谢清黎走过去,将滑落的被子往上掖了掖。

目光落在他的右肩,心头一阵钝痛。

虽然用了刀伤散,但创面实在太大了。

断口处沁着黄色的脓水,混着淡淡的血。

染得包裹用的棉布一塌糊涂。

谢清黎洗了手,小心翼翼地揭开伤口的棉布。

药粉糊作一团,散发着刺鼻的味道。

伤口一大片红肿,断口处的肉发白。

是腐肉的征兆!

谢清黎死死咬住唇,忍住心中惊骇。

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果然又热起来了。

明明昨日还好好的,还能笑着同她说话的。

内毒生腐,毒入心窍则再无可医!

海浮散……海浮散已用了,刀伤散也用了。

那……杖疮珍珠散呢?

是了,杖疮珍珠散,兼治一切刀伤斧砍,肿毒久不收口,能止血生肌敛口!

谢清黎眼睛一亮,赶紧到桌前铺开纸笔,拼命回想杖疮珍珠散的药方。

珍珠入豆腐内,煮至豆腐起蜂窝时取出,去油乳香,水飞海螵蝉,炒黄的象皮,去油的没药,火煅红的龙骨,还有琥珀、儿茶、轻粉各一钱,爪儿竭二钱。

研磨为细粉,瓷瓶密贮,不能泄其味,敷在患处。

默写完毕,谢清黎长舒一口气。

拿起药方,就要出门去抓药。

才打开门,陶幼沅就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师姐,你师父……不是,对,就是你师父,那个南越蛊王来啦!”

谢清黎一愣。

随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是了,她也是关心则乱!

怎么偏偏忘了,师父的药蛊就能去腐生肌?

花蒙和花满蹊,已经来了后院。

就连萧珩,也跟着他们身后,姿态颇为闲适。

谢清黎抿抿唇,没多说什么。

进了屋。

花蒙脱下臃肿的外袄,长嘘了一声,“你恢复的竟这样快?寻常妇人小产,非得躺十天半个月才能起身,你这才几天呀,就能活蹦乱跳了!”

谢清黎控制自己,不去看萧珩。

心中一片混乱,不明白他来做什么。

“师父,师兄他伤处一直不愈,我……我想借您的药蛊一用。”

花蒙惊奇的和花满蹊对视一眼,“你怎知,我就是为此事而来的?”

谢清黎茫然地眨眨眼。

花满蹊嘿嘿一笑,“我们来就是想同你商量,用药蛊去喂你的王蛊蛊母,这样一来,王蛊的医用之效,能强不少。”

谢清黎一惊,赶紧拒绝:“那怎么能行!药蛊难得,连师父都只得一条!就这样拿去喂王蛊,岂不是暴殄天物!”

药蛊能啃噬腐肉碎骨,促进生肌。

纵然是丝毫不通药理的人,靠着这一条蛊虫,都能在京城里有立足之本了。

拿去拿去喂王蛊?

简直就和让萧珩去酒楼里做跑堂的小二一样,太过可惜!

花蒙一挥手,毫不在意:“药蛊的效用太小,却能让王蛊更进一步,有何可惜的?我意已决,就这么定了!能治你师兄,也算是它最后一次发挥功效。”

说罢就捻了捻指尖。

那条翠绿的蛊虫,慢慢蠕动着,从袖口爬出来。

谢清黎拿这个脾气倔强的小老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得配合着,取下顾沉渊伤口处的棉布。

小虫在伤处嗅了嗅,一股脑就钻进了顾沉渊体内。

很快的,顾沉渊在昏睡中蹙起眉头,脸色变得煞白。

上一回竺郗断臂,药蛊治伤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情形。

虽然有过一次经验了,但谢清黎还是止不住地担忧。

萧珩看在眼里,微微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