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老夫人坐上马车,来到将军府。
得知萧珩上朝去了,谢清黎也不在。
只得眼巴巴地停在大门口。
最后还是高严看不下去了,硬着头皮把老夫人,请进了门。
从前眼高于顶,从不把下人放在眼里的老夫人,破天荒地和高严道了句谢。
听得高严直咂舌。
心中暗想,自家主子的威严实在是吓人。
说了没有递帖子,不准任何人进将军府的大门。
老夫人就真的不敢再擅闯。
一直到中午,萧珩才下朝。
绕了路去四方馆,接谢清黎一起回来。
自从她怀孕之后,萧珩就不准她整天劳累了。
小心得紧。
谢清黎又好气又好笑,“月份还小呢,我又不觉得累。”
萧珩不为所动:“等你觉得累就晚了。人家都说,前三个月要稳胎,连有孕的消息都不能宣扬。越是月份小,越要小心对待。”
谢清黎失笑,手掌轻轻抚住小腹。
那个地方现在还是平的,甚至因为她身材纤细,腰身盈盈一握。
任谁都看不出,里面有了一个小小的人儿。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口。
萧珩先下来,干脆打横把谢清黎抱了下来。
连地都不让她沾。
高严瑟缩着脖子,小心翼翼,“主子,老夫人来了,在前厅等您。”
萧珩淡淡瞥了他一眼。
目光锐利,暗含警告。
高严浑身的寒毛,霎时间竖了起来。
谢清黎拉了拉萧珩的手,“祖母应该是有重要的事,否则不会亲自过来的。”
萧珩冷肃的气息,顿时缓和了不少。
揽着谢清黎的腰,一起去了前厅。
老夫人见他们回来,表情有些焦急。
“阿珩,若檀被长公主带走后,一直没有回来。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一听到陆若檀的名字,萧珩蹙起眉,眼中满是厌烦。
“林相之女二十年前,曾丢失过一双子女。现在已经凭借信物,和陆若檀相认了。她没有给您送个口信吗?”
“砰!”
老夫人的紫檀手杖,砸到了地上。
但她却完全顾不上。
“这怎么可能!若檀怎么会是别人家的?林家一定是认错了!”
陆家当年也是权贵重臣,怎么可能会出这么大的纰漏?
更何况,陆晟和陆若檀都是老夫人亲眼看着,从产房里抱出来的呀!
萧珩捏了捏眉心,烦闷不已,“各种缘由,我们这些外人不能得知。想来她也瞧不上国公府,祖母就少操些心吧。”
老夫人急道:“陆家的孩子,现在就剩若檀和阿晟了,你让我如何不操心?不行,我要去找她问个清楚!”
说罢便急着起身。
谁知心情起伏过大,一站起来便头晕目眩,晃了几下。
朱嬷嬷眼疾手快,赶紧扶着她重新坐下。
谢清黎轻叹一口气,刚想出声。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喉咙里涌上来。
顿时低低地干呕了一声。
萧珩眸光一凝,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扶着谢清黎坐下。
等她稍稍平复了些,萧珩从果盘里,取了一枚梅脯,递到谢清黎唇边。
“难受吗?先用酸的压一压,我送你回房休息。”
谢清黎摇摇头,闻到梅脯的味道,又是一阵干呕。
一点点味道,都能刺激得她胃里翻涌。
现在才能理解,什么叫做甜蜜的负担。
萧珩赶紧拿开,又端来一杯温水,看着竟有些手忙脚乱。
等谢清黎缓过来了,才想起老夫人还在。
一抬眼,就看到老夫人又惊又喜,还小心翼翼的表情。
“清黎这是、这是有了?”
萧珩微不可察地勾唇,“是,月份还小。明年秋天,您就要做曾祖母了。”
巨大的惊喜袭来,老夫人的嘴唇颤抖着,老泪纵横。
“好,好好好!祖母盼了这个孩子,盼了五年呐!只可惜你祖父不中用,没能等到这一天。”
谢清黎的眼睫翕动,听老夫人提到祖父,也不由得感伤。
朱嬷嬷向来严肃板正的面容,多了些笑意。
她低低地提醒老夫人:“瞧您,高兴昏了头。老国公在天上,都能看见的。他一定会保佑少夫人,平平安安诞下子嗣。”
老夫人眼含热泪,连连点头。
“对对对,祖母老糊涂了,清黎可别在意,就当祖母在说胡话!”
谢清黎和萧珩对视一眼。
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浅淡的笑意。
从前那些恩怨,在新生命的面前,都成了云烟。
他们就像是寻常的一家人。
为谢清黎肚里的孩子,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老夫人临出门前,突然想到了什么。
“险些忘了。昨日下午,宫里来了旨意,立阿璟为世子。陛下可有同你透露过风声?”
谢清黎心里一跳,下意识望向萧珩。
萧珩表情淡淡的,“今日上朝时,陛下让我多教教阿璟,日后将西北兵权交到他手上。”
老夫人叹了口气,“总归是一家人,比落在外人手上好。”
送走了老夫人,谢清黎抿唇看向萧珩。
“交出兵权,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萧珩摸了摸她的头,不甚在意,“影响不大,也和林相无关,你别想太多了。”
谢清黎不信,“可陛下本就忌惮你,再剥夺了你的兵权,我担心你的安危。”
这分明就是要架空萧珩!
再加上时间如此凑巧。
谢清黎很难不多想。
萧珩挑了挑眉,似笑非笑,“若我真的被夺权罢官,你当如何,让我娶了陆若檀吗?”
谢清黎一脸认真:“当然不是。若只是罢官了,人没事就好。我可以开医馆,给人看病挣钱,养你不是问题。”
等师姐闲下来了,把医仙谷的联络点安置好,到时不愁没有病人。
再说还有敬亲王。
他是知道,谢清黎的出身的。
实在不行了,请他帮忙介绍患者,总不至于饿死。
她扳着手指,把自己的打算,一一告诉萧珩。
萧珩眸中,翻涌着浓重的情愫。
要用尽全力,才能止住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冲动。
当谢清黎对他说,失败了也没关系,她可以养他的时候。
萧珩愿意把自己的命,都交到她手中。
他揉了揉谢清黎的耳垂,喉结上下滚动。
俯身在她唇边一吻,“有你这句话就够了。别忧心,天塌下来,我也给你顶着。”
谢清黎脸颊泛红,低低地嗯了一声。
午睡醒来后。
年儿端了一碗,燕窝银耳牛乳羹进来。
“夫人,二夫人和月然小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