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月跪在地上,不愿行动。
“容妃娘娘,奴婢不希望你如此。”两行清泪从宫女的眼眶中冒出,她继续哭诉道:“容妃娘娘,你何苦以身犯险。”
薛兮愁容满面。
“本宫也许是个怕事之人。但本宫对于对自己有恩之人向来有情有义。若是让本宫做无情无义之人,本宫做不到。”
滴水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三岁稚童都知道的道理,她又如何不知。
“去将那人请来。”
采月一直磕头,直到额头上冒出殷殷鲜血。她望着固执又坚定的主子,深知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主子的看法。
最终,采月咬着牙将轩逸阁的宫女请来。
碧青没想到峰回路转,失魂落魄的她走到长而暗黑的甬道上时,又被容妃宫里的宫女请了回去。
扑通一声,碧青跪在薛兮面前。
“求容妃娘娘救救我家主子。”微湿的碎发紧紧贴在鬓角,碧青眼眶红肿,泪水滴答流淌不停。
薛兮将人扶起,一脸担忧,“究竟发生了何事?”
碧青垂首,戚戚道:“刘婕妤被掳走,陛下迁怒季姑娘,已将季姑娘吊在城门口。今日风雨大作,季姑娘身子弱,奴婢担心,她撑不下去。”
薛兮很惊诧。
“她一个弱女子,怎能遭受如此酷刑。本宫这就去向陛下求情。”她猛然站起身,身上的弧度过大,将某盆开得正艳的雏菊碰倒。
采月连
声道:“主子,兆头不好,能不去吗?”双手紧紧捏着,采月不愿意看到容妃娘娘因为不值得的人惹怒君颜。
薛兮微皱眉头。
“本宫的性命都是季姑娘给的,若是因为她求情反受陛下责罚,本宫也心甘情愿。”她猛然起身,似是下定决心。
采月彼时恶狠狠地盯着碧青,在薛兮看不见的角落。采月戏谑道:“大齐魅妃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竟为了她四处求人?”
碧青擦拭干净眼角的雨水和泪水,正义凛然道:“季姑娘并未给我灌迷魂汤,奴婢只是敬畏她。觉得她不该就这么死了。”
采月继续冷笑。
“皇宫里每天死的女人不计其数,我怎么未看到你替别人求情。说到底,你是想要借着帮季文娇一事,出人头地。若是成功救下季文娇,他日你就是她的心腹。若是未成功,你也损失不了什么。毕竟,你已经将风险转移到了容妃娘娘身上。”
“原本还以为你是大.大咧咧之人,竟没想到你的心思如此不单纯。”
碧青脸青一块,白一块。
“采月姐姐,你不必用如此坏意想奴婢。奴婢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从季姑娘身上得到什么。奴婢只是单纯想要帮助她。”
采月一脸不信。
“若是容妃娘娘因季文娇而惹得陛下厌恶,你就准备好去那暗无天日的辛者库待着吧。”
碧青想争辩,话到嘴边又被
迫咽下去。
薛兮此刻已经到了和心殿。
采月还想劝阻,却依旧无果。
恰好出和心殿的老太监黄公公看到薛兮冒雨前来,联想到了什么,堆满笑意地迎了上去。“容妃娘娘,陛下在处理政务,恐怕暂时不方便见你。”
薛兮一脸紧张之色,从袖口处脱下镯子。
“黄公公,本宫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劳烦你去通报一声。”
黄公公不动声色地拒绝,又使眼色道:“陛下如今正在气头上。若是容妃娘娘只是简单和陛下聊天谈心便可进去。若是为了大齐魅妃之事,切不要进去。老奴担心,容妃娘娘会因此遭受陛下冷遇。”
黄公公是沈哲身边的老人,说话的分量一直很重。
薛兮犹豫片刻,却始终决定要去见沈哲。
和心殿内。
沈哲听到了门外异动,随后黄公公进来禀告,说容妃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
沈哲慢悠悠地说着,将手上的折子合上。
彼时,和心殿的大门被打开,薛兮面带笑意地朝着沈哲走进。她低头,将龙案上碧蓝色茶壶端起,亲自为沈哲斟上茶水。
“陛下,该休息会儿了。”
沈哲瞥了一眼身侧女子,自然地接过茶杯。
“你的身体还未完全好转,不在容宫里待着,跑出来干嘛?”他轻轻尝了一口茶,又放下了,双手摩挲在粉嫩柔夷上。
薛兮吞吐措词时,提到了季文娇。
沈哲面色一黯。
“你要为她求情?”
薛兮忙道:“陛下,她终究是臣妾的救命恩人。臣妾始终以为,不能如此对待她。”
沈哲松开了手,面色微恼,“你可知道她是大齐魅妃,是慕炎辰的皇妃。你又可曾知道,慕炎辰派人将刘婕妤掳走。是大齐皇上对我南国妃嫔毫无尊敬之心。既如此,孤也该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孤从来都不愿意受制于人。”
薛兮抿了抿嘴,“陛下……季姑娘始终是无辜的。”
沈哲冷哼。
“季文娇无辜,那刘婕妤就不无辜了吗?”
薛兮刹那间被怼得哑口无言。
“另外,大齐魅妃季文娇和慕炎辰两人都欺骗朕,将朕当做他们爱恨情仇故事里的一枚棋子。朕无法容忍。”
他越说越激动,手放在刚刚看过的奏折上。
南国有大齐的细作。
大齐也有南国的细作。
他刚才看的那封奏折,便是南国细作传来的。细作在奏折上明显提到:“外人都以为慕炎辰厌恶魅妃季文娇。实际上,慕炎辰一心想要扶持季文娇的孩子慕明上位。传言,慕明并非慕晟的亲生女子,反而是慕炎辰之子。魅妃逃离皇宫后,慕炎辰一直将她所居住的殿宇保持得完好无损。若是有人胆敢弄乱其中的东西,便以仗棍罚之。就连皇后唐玉茹都不敢妄自动魅妃的东西。”
沈哲很矛盾。
若是细作发现
的情报无误,那为何慕炎辰不直接将季文娇救出去,反而让她待在皇宫。
他越想越想不明白。
既如此,他便出招。
瞥了一眼薛兮。
“爱妃,朝堂之事你不要过问。”
“来人,送容妃娘娘离开。”
薛兮有些不乐意。
“陛下,求你从轻处罚季姑娘,可好?”
沈哲的目光越来越冷,语气也变得淡漠。“容妃近来可是越来越娇惯。孤如今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们的孩子。若是能够在南国设计拿下慕炎辰,我们得孩子沈尧将不用继续去大齐当质子。容妃,你要听话,孤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国可以长治久安。”
薛兮一愣。
“此事,还和沈尧有关系吗?”
沈尧,她的孩子,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孩子。
沈哲面色依旧冷然,“你以为慕炎辰来到南国目的很单纯?他看似是明面上是为了抓季文娇回去。实则,还想将同样逃离出大齐皇宫的沈尧带回去。”
薛兮整个人僵在原地。
“孤原本还想和大齐皇上慕炎辰好好相处。如今看来,绝无可能。大齐皇上慕炎辰目中无人,不将南国皇权放在眼里。”
“既如此,孤为何还要迎合他?”
“他抓了刘婕妤,那孤就对他的皇妃下手。”
停顿片刻,沈哲又对身边的侍卫命令道:“待季文娇快没气时,将她放下来。孤不会让大齐皇妃死得轻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