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胡思乱想时,门扉被轻轻推开,去而复返的兰荷点燃了蜡烛。
烛光摇曳,季文娇侧头看过去,“出什么事了?”
兰荷恭敬地走了过来,将床帘撩了起来,“季姑娘,王府来人了,正在颜堂门口等着,要送你回去。”
她扭过头,背过身子,双手搂在小奶娃温热的背上,喃喃道:“就说我们都睡下了,明日再回。”
兰荷有些为难,“颜堂门口侍卫似是领了死命令,若是季姑娘今夜不回,他恐怕也不敢走。”
季文娇清冷一笑,“那便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慕炎辰的侍卫怎么和他一个德行?喜欢逼迫人做事。”
兰荷噤声,不再说话。心里倒是纳闷,觉得今日的季姑娘情绪变化挺大,不似平常。
“下去好好休息吧,别管王府的人。”季文娇叮嘱着,目光落在兰荷身上,看着此人躬身后退。
三更天时,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颜堂外面响起了马
蹄声,听声音像有好几头倔马,在很生气的嘶嘶鸣叫。
紧接着,颜堂大门被人用力地撞开,再然后几道有序的脚步声朝着颜堂后院走来。
关着的卧室房门外,兰荷惊声叫道:“景王殿下怎么深夜到来,外面还下着这么大的雨。”
慕炎辰眼神冰冷,瞄了一眼跪在门口的兰荷嬷嬷,“王妃呢?”
兰荷只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气入体,景王短短几个字,竟吓得她有些神慌。“王妃已经睡下了。”
“哦?”
慕炎辰黑色大氅上滴落着水滴,右手已经扶在了门上。
他侧目俯视,“兰荷你可知罪,为何让景王妃夜不归宿?你作为王妃的贴身婢女,理应清楚,朝堂上下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她独自待在颜堂,会丢命!你竟完全不将王妃的性命放在眼里!”
兰荷头趴得更低了。
“奴婢知罪。”
“来人,将兰荷拖下去,仗打二十。”
话音刚落,紧闭的房门被打开。季
文娇对视着来势汹汹的慕炎辰,冷不丁道:“是我要留在颜堂,王爷若实在想罚,就罚我!”
“娇儿,本王怎么舍得罚你。是本王太大声,将你吵醒了吗?”慕炎辰语气听上去软了一些,“本王是担心你身旁的奴婢们做事不走心,让你遭难。”
季文娇听出他话语里的阴阳怪气,他若真不打算吵醒她,就不会此刻在她房门前怒吼兰荷,逼她出面。
“不过是未回府而已,景王何必大惊小怪。”
慕炎辰面色沉了沉,语气冷道,“景王妃,本王说过要保护你们母子。若你总是一意孤行,就不要带着明儿!”
季文娇轻咬双唇,内心轻颤,回头看了看熟睡的明儿。
她今日到底怎么了?竟将明儿带到无人保护的地方。慕炎辰今夜冒雨前来,也是为了她的安危着想,可她心里却窝着对他的火气。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她情绪变得如此不稳,是今日看到书房里的那副画作吗?明
明那时,她已心若止水。
是她不冷静了。
“回府吧。”季文娇轻飘飘开口,跟在慕炎辰身后上了马车。小糯米团子由兰荷抱着,上了另一辆马车。
车内,气压很低。
“表哥的事情处理得如何了?”她坐在他对面,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慕炎辰一言不发,只凝视着她。
“下次若是出府我会向景王汇报。”她恢复了往日的冷静和安宁。扬起的眸光里去了杂情。
听到她这么说,男子才终于松口说话。
长叹一声,慕炎辰眸色里蕴着担忧,“本王刚刚语气不好,有没有吓到你。本王只是太担忧你的安危。若是下次还想出府,就让郑将军派支侍卫护着你。”
季文娇将男子矜贵隽秀面容上的担忧看在眼里,若不是知道慕炎辰心中早已有中意之人,她恐怕沦陷了。
谁会对一位关心自己的顶级美男不心动呢?
她靠在马车上,神态自若,在心里为慕炎辰评了个奥斯卡。
其实他何必演呢,他不需要让她爱上他。作为盟友,季文娇也会心甘情愿地和他一起做很多事情。
“下次出府,我会让郑将军挑人保护我。”
言归正传。
季文娇问他今日出去一天,都做了什么。
“南国来了一位大长公主和皇七子。今日皇上令我为他们找寻住处。故此,才花费了不少功夫。”
季文娇不理解,瘪了瘪嘴,“德妃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多捞一捞你的表哥,你却忙旁的事去了?”
孙论已经下了大狱,他还不慌不忙。
慕炎辰轻叹,“南国长公主和皇七子才来大齐,本王怕他们吃住不习惯,所以按照他们的喜好仔细布置,这才耽误了。”
季文娇蹙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她不在想,折腾了一晚上,只想睡觉。
半梦半醒之间,季文娇感觉到有人正轻轻地搂着她,还贴心的把手臂拿出来枕着她。
她心里鄙夷。
慕炎辰,又在演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