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窸窸窣窣，仔细听来并不是一道。
宫女将垂在内殿门口的叮铃作响的门帘拉起，一位身穿浅绿色长裙，手中抱着落霞式古琴、似水一般的女子走了出来。
年轻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位端庄柔和，仪态万千的妇人。
“德妃娘娘，栖霞县主到了。”宫女银杏轻声说着。
德妃孙妙人瞧了一眼入眼的女子，眉眼间藏着兴许英气，比几个月前见面时多了一份轻盈，不似以前那般沉重。
吩咐宫人看座后，孙妙人的眸光又直直地落在艮月莹身上，“月莹，本宫就喜欢听你弹琴。本宫真想一辈子都能听你弹琴。”
艮月莹低头浅笑，“多谢德妃娘娘抬爱，月莹羞赧。”
孙妙人拍了拍艮月莹，对她越看越欢喜。“本宫记得你已年芳十七，还未婚配。也不知道谁家儿郎能娶了你。”
稍微停顿片刻。
孙妙人又道：“也不知道本宫那混小子，有没有机会。”
艮月莹微微一愣，双唇微微抿了抿，面色很快又恢复笑意，“六皇子机敏过人，月莹和他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艮月莹今日被召来玉坤宫，就觉得事有蹊跷。没想到，德妃娘娘竟想将她和慕炎辰凑成一对。六皇子虽长得如明月星辰，可性子风流，她不是很中意。
她说得天上和地下之别，她为天，慕炎辰为地。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德妃娘娘今日还有贵客到访，臣女就先告退了……”
季文娇自从进了玉坤宫，就成了半个透明人。宫女银杏为她倒的西湖龙井，她喝得快见底，又添了一杯。
突然被q。
她还有点错愕，忙吞咽完一口好茶。
“我算不上什么贵人，你们接着聊、接着聊。”她就是爱看人乱点鸳鸯。
“臣女今日已经叨扰德妃娘娘多时，哪里还能再占用德妃娘娘宝贵的时间。眼看着日头渐晚，臣女就不耽误德妃娘娘和栖霞县主聊正事。”
樱桃小嘴一张一翕，小嘴叭叭得还挺快。
季文娇眼睁睁地瞧着艮月莹盈盈碎步，迈得很快地溜出了殿内。面上似水柔情的官家小姐，内心很躁动呀！
主位上德妃瞧着艮月莹的背影，依依不舍。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
德妃正在为六皇子慕炎辰物色妻子呢。
“哎。”德妃轻叹，目光幽幽地看向季文娇。
“早知道就改日再请栖霞县主来了。”
“我来得不巧了。”尬住了，完全尬住了。季文娇笑得比哭还难看。战术性又拿起了茶杯，喝起来。
怎么没人告诉她，德妃性格如此爽直。
即便觉得她耽误事，也不应该在大庭广众之人点出来。更何况，她对来玉坤宫之事，也很懵。
“瞧本宫怎么说出这种话，栖霞县主不要介意。本宫只是太过于想和月莹待在一起，才唐突了。”
“无碍、无碍。”她低着头，继续喝茶。脚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狠狠抓了起来，要是没穿鞋，地上应该刨出坑。
“今日本宫找栖霞县主来，是为了感谢你治好了皇上。”敛去了些许温柔神色，德妃正色起来，吩咐银杏将备好的礼拿出来。
一颗耀眼夺目的夜明珠。
“栖霞公主，可还喜欢？”
“喜欢。”德妃娘娘可真是有钱人，一出手就是价值连城的礼物。季文娇天生爱财，自然很是欢喜。
“会不会太
贵重了？”
“应该的，栖霞县主救了大齐之主。区区一颗夜明珠，不值一提。若是皇上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叫人怎么办。”
抬眼望去，德妃双眸含水。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凡事都能逢凶化吉，德妃娘娘不必太过忧心。”话毕，季文娇十分懂礼的将夜明珠收好。
“你这小嘴倒是挺甜。如今将军府只剩下你，宫里宫外都没有依靠。不过，只要你忠于皇上，皇上定会保你一生无虞。”
“知道了。”
又喝了几口茶。
德妃娘娘好像当真没什么要和她说的。今日让她来玉坤宫，恐怕真的就是为了皇上的事情对她表示感谢。
干坐着也没意思。
季文娇果断起来，“家里还有三岁奶团子在等着，娇儿就先回去了。今日多谢德妃娘娘款待。”
离开玉坤宫后，福灵又在甬道的巷口等着。
“老奴送栖霞县主出宫。”
“福灵，真是太谢谢你了。否者，我定会在宫里迷路。”宫里大.大小小的殿宇很多，甬道也是密密麻麻。
福灵轻笑，“老奴只是做了分类之事。德妃
娘娘知道栖霞县主鲜来宫中，所以让老奴多照顾照顾。”
“没想到德妃娘娘竟如此细心。”
“德妃娘娘可是深不可测之人。”
“怎么说？”
福灵望着一脸好奇的女子，娓娓道：“德妃的爹爹是异姓王，姑姑是前朝贵妃。他们孙氏一族向来被先皇忌惮。后来，异姓王卸甲、前朝贵妃病逝后。先皇才没有动孙家。德妃也才能入宫，成为太子侧妃。先皇死后，皇上登基，她成为了德妃。”
季文娇一点就通，原来曾经孙家也到了功高盖主之时。
“这是孙家明哲保身之举，为何说德妃深不可测。”
福灵沉思片刻，暗暗道：“是德妃娘娘说服异姓王卸甲，她姑姑也正好死在先皇最爱她的时候。”
“福灵你知道的消息还真多。”
“老奴从小生活在皇宫里面，耳濡目染得多了，听得也多了，自然能够知道皇宫里旁人鲜少知道的秘闻。”
“为何要对我说这些？难道当真只是因为我爹爹是你心中的大英雄？”
福灵笑而不语。
接下来，他只在临别时说了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