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流言

一切似乎浪叠汹涌,有似乎归于平静。全城百姓皆知雪灾因谁而起,而此时皇帝因和秦王之间盟约,难得保持了默契,均不言语。

可灾情不得解,新年过得均不痛快,为了避免出事,媞祯也只好闭门不出,可即便闭门不出,秦王府门口还是被扔了一堆臭鱼烂虾。

民怨沸腾,终于忍无可忍,已有百姓游街呐喊要“秦王休妻,并褫夺石家一切封赏”以平天愤。

一时间连皇帝听了都幸灾乐祸,朝臣更是跟看乐子一般看秦王在美人与百姓之间何去何从。

本就被韩婴算计一道,媞祯很是生气,如今竟又搬出天象之说来压制她,更是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愤愤道:“西施若解倾吴国,越国亡来又是谁。真是愚民,只知见风使舵却毫无自主意识的愚民!”

自然于她而言,无论是丢了王妃的名分,还是革了自己哥哥和姐夫的职位,都是重创。她已经失了周宜水这个心腹,如今石家要再被消减,那她这就成了无权无势的半吊子王妃。

只怕不得被将来的呼延晏之流生吞活剥了。

她眯眼试探道:“殿下是什么意思?”

文绣淡淡的说:“殿下跟姑娘夫妻一体,自然也觉得极其荒谬,倒是……”

她欲言又止,“倒是管彤很是积极肯定那些愚民的主张,时不时还劝导殿下,只是殿下始终未听进去。”

“是么!”媞祯倒噎气,轻轻摸着令月的头发。

几乎是同一瞬,管彤进门对她请个安,“殿下请王妃去书房围炉烧茶。”

他的神色并不好看,自觉可以借着流言将石氏赶下王妃之位,不想他的主子却始终不肯下定决心。还措辞叫他来叫人用茶,恭敬行过礼,便背身过去。

既知他心,此刻媞祯也不意同他置气,只是叫他带路,却不经意想起什么。

“听说……你曾经的名字不叫管彤?”

他不屑的应着,“是,奴才姓姬,原叫姬姜,‘管彤是殿下赐的名字。”

媞祯清淡了然,“那真是好名字。”

大雪依旧没有停下的痕迹,温钰知道,这样长此以往,迟早会发生暴乱,以心换心而然,无论是废黜还是罢免,这与他无非也是切肤之痛。

思考良久,于是在某一天清晨,他让人将自己官袍置于中央大街,更用匕首削掉自己的头发,铺于天地之下,示意脱袍削发为妻戴罪,百姓之愤,才稍稍平息。

亦是那在一夜里,左冯翊的档案处塌陷了,救急的人手方到,只见一轴案卷远远地朕出了几十米开外,众人觉得蹊跷,拾来一观,顿时有些心惊肉跳。

数日后的清晨,雪已经有停止的痕迹,阳光照出来,偶有冰凌融化的水滴顺着屋檐落下。

媞祯如常到书房探视,见温钰勉强微笑,“你来了。”

她道:“听说最近又有一桩陈年旧案要陈雪了,知道你心情不好,特地带了些蜜饯来泡茶。”

温钰的手在桌上轻轻一搁,“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当年呼延瓒之死竟是出自管彤之手,是管彤私自投毒……毒死了她……竟阴差阳错还害得呼延氏与郑氏离析多年……”

她安静傍在他身边,“到底管彤的忠心是真的,无论呼延氏和郑氏谁做太子妃,无一对你不是一个威胁。”

温钰看她清明的眼睛,亦了然,“左冯翊的档案处装进前朝的案卷,我知道你早就明白,不然左冯翊不会无缘无故塌陷。”

她也不屑掩饰,“温钰之聪慧,有些事我自然也无法相瞒。”

如实道:“那一封夹在案卷里的陈情书,所陈情呼延瓒被毒一事,自然是我想让所有人看到的。可到底,管彤不过是个奴才,想要当时查案的官员彻底封口,自然是不可能的,除非有地位更高的授意,他才敢。”

绵软的示意道:“管彤只不过是做事的那个人,真心想要呼延瓒死的另有其人,你觉得有谁会忌讳呼延瓒做你的太子妃呢?”

温钰的眼中很快闪现过一个人的名字,他有些不敢相信,“我……母后……”

媞祯深以为然的点头,“不错。呼延皇后虽然权大势大,但到底受呼延晏掣肘,许多事身不由己,既如此,她怎么会忍心让你成为你舅舅的棋子呢?”

“爱子之心如此,即便是自己的亲外甥女,牺牲又何妨?”

温钰眼中震惊和纳罕交错闪现,然他的的心绪未平一刻,却媞祯又在唏嘘感叹:“想必在管彤眼里,我也是那个可以应劫天象所牺牲之人。”

她打开蜜饯盒子,取小勺挑出两三颗来,“一到入冬,我这风寒的老毛病又上来了,汤药太苦,难免需要蜜饯配着解苦。可这蜜饯里还掺着什么,你品一品就比我还清楚。”

温钰诧异的抬眸,自小的阴谋算计,也让他练就分辩毒药的本事,取出一颗蜜饯轻轻一揉,食指上便粘了稀碎坚硬的粉末。

顿时大震,“……金刚石粉!”

媞祯极力点头,“是啊,这东西无色无味,硬度又高,吃进胃里,肠胃消化不了,迟早会肠胃磨损,肠穿肚烂而亡。恰好这些天,我因上火不宜吃甜,索性就赏给一个丫鬟,三天前她就吐了血,苏哲说……已经回天无力了。”

她缓缓一叹,“偏偏那蜜饯送来的那天,管彤打开过盖子,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温钰的面庞隐隐透出铁青色,似秋日衰败的草叶,已然他知道管彤不服管,但未想到他居然这般大胆!

媞祯见他动怒,便继续说:“如果我要是死了,可就真成了天象所说得罪人了,届时所有人都会以为我是因天象而自戕,谁会追究我真正的死因呢?”

“何况,这两次下毒都有管彤在内,他也不算冤枉。”

温钰右手攥拳握紧,“管彤……很好!很好!我以为他向来乖觉,不想竟大胆放肆至此!真叫人……失悔……枉他从小跟我一起长大……”

媞祯的叹息如秋雨簌簌凉薄,“他是胆大至极了,大到敢做自己主子的主,如此刁奴理应即可处死。可是我也知道,他到底是跟你从小一起长大的,纵有恶处,也有他的好处,俗话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我也不是记仇的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