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觉陷入过往的记忆之中。
南阳王妃,他其实并不喜欢他这个妻子,一直忙于政治党争,从来都是疏忽待她,直到他决心谋反的时候,她却是
顿时捏紧了拳头,口中的话语似冰珠般一颗颗吐了出来,“如今父母之爱孤已尽失,夫妻之情也没有挽回。”
蓦地,他话音一转,微带了令人胆颤的口吻,“可这种痛苦,怎能就孤一人感受呢。”
不为薄薄的嘴唇紧紧抿住,看向另一边示意,“那秦王妃……”
杨思权微微变色,姣好着诡异的笑容,“这秦王妃可是秦王的心头肉,向来是情比金坚。”
南阳王抬头,“情比金坚?”他语气有些阴鸷,仿佛一缕鬼魂直逼媞祯背脊,“那就试试到底有多坚不可摧,能不能抵挡住……孤的霹雳炮……”
忽而随影将至,几乎是媞祯反应不及,一把薅她的领子拎起来,对着他的眼睛,“孤领兵数载,军营有根针掉了孤都能听得到,你不会以为孤不知你装睡罢?”
被冷汗濡湿的鬓发贴在脸颊有粘腻的触感,对着南阳王的鼻吸,更有中扑面而来的寒凉。
见她愈弱,南阳王适才玩味一笑,“方才你也听见了,萧在礼为了五座城池把你卖给了孤做人情,所以孤也不怕你听见什么,”手掌有黏腻潮湿的冰凉,捏住她的下颌,“因为刘温钰根本赶不回来救你。”
媞祯怯怯一怔,“你对他做了什么?”
南阳王坦白说:“自接到萧在礼说秦王要去渑池调兵的消息,孤就派人快马加鞭在沿途埋下五枚霹雳炮,即便他不死,也是废了。”
她听罢,好似带着凄切的惶恐与愤懑,“你为了皇位跟襄国勾结坑杀同族,你简直卑劣无耻!”
他的目光犀利如剑,似要刺穿她一般,“卑劣无耻……这就卑劣无耻了?”嘿嘿一笑,像伺机而动的猛兽一般,“孤还想等占领观音山把你挂在山门上招魂呢,这如似玉的美人,做成旗幡定然十分好看!”
顿时媞祯长眉微微一凝,挣扎间,唯有两滴因恐惧绝望而凝成泪水滑下,落在他的手背。
似被心满意足一般,南阳王轻轻一哼,猛力将她丢在了地上。
此时天也半黑不白,随着三声炮响,观音山霎时地动天摇,不停地有宗室和朝臣们挤进庙中,狼狈不堪地向皇帝禀报山下一重重地失守,南阳王正在用霹雳炮火攻,禁军根本应接不急,死伤惨重,几乎每一个消息都将众人的情绪推向更崩溃的边缘。
“逆子……天杀的逆子……”皇帝散乱的头发垂在颊边,被冷汗浸得粘在一起,却依然坐得笔直,紧紧握着皇后的手。
陈贵人吓得脸色一片雪白,因为太过恐惧,泪早就已经流干,哆嗦得不能言语。临海王也渐渐有了恐惧的意味,“这秦王到底能不能赶来,他不会拿着兵符跑了吧!”
“绝不会,”皇帝笃定咬牙,“秦王妃还在这儿,他不敢跑……他不敢……”说着慌张地看向四周,寻寻觅觅适才发现人早已不见,登时惊得跳了起来,“秦王妃人呢!?”
不知是谁瑟瑟道:“秦王妃好像自晌午出去就一直没回来!”
陈贵人顿时啊了一声,直接憋气了过去了。皇后急忙安抚,“秦王不是那样的人,肯定是事出有因啊陛下,或许只是王妃身子不爽,在山下耽搁了!”便催向一旁的禺宁,“还不去外面找找!”
禺宁急忙拎着裙子起身,就在此时,大门砰得一声被撞开,一股寒风吹进来,吹得大家心惊肉跳。
那人周身上下寒气袭人,鬓发散乱,满面尘土,因动作太过鲁莽,不觉令人忽视了俊秀阴柔的气质,然一身玄色溅满血迹的铠甲一时让人有些难以相认。
在一片僵直的目光中,皇后柔声激动道:“是秦王!”
温钰坚定地嗯了一声,撩衣下拜后的
皇帝霎时如得大赦,一时也顾不得礼数,忙头忙脑的将人扶起,“贤侄快起来,快起来!朕就知道你是最忠心的!”又想去战况忙道不好,“有件大事朕要跟你商量!南阳王他手里有炮弹,你调得兵够不够啊!他这样轰下去,这山迟早就塌了,侄儿咱们得另想他法才行,不能蛮拼啊!”
温钰说不怕,“臣为了防患于未然,特从渑池城军处拉来了几十尊虎蹲炮,此刻已交于禁军之手。”
“好、做得好,”皇帝拍着他的肩膀,颤声道,“辛苦你了,可有受伤?”
“臣完璧归赵,一切都好。”
“返京之前,禁军和渑池城军由你随意调派。此次作乱的叛军,务必全力捕杀,绝不姑息!”
“臣领旨。”
皇帝感慨地握着温钰的手,将他带到自己身边坐下,又对李广道,“快给秦王弄些吃的和水来,他一定饿坏了也渴坏了。”
温钰却全心不在此,曹迩的竭力禀报,才让他意识到他走后形势有多不乐观,尤其是在萧离跟媞祯会面之后。一心想着回来,可如今却左右不见媞祯的人,顿时慌得根本坐不住,忙问:“王妃现在何处?”
众人都愣了一愣,恰时文绣扑进屋里,以头抢地跪在温钰脚下,大说不好,“殿下!姑娘她不见了……姑娘她不知被人给掳走了!”
松林郁郁遮天,似映照在千年寒冰上,霎时温钰背心滑落的汗珠似一颗颗滚圆的冰珠滚过,顿时激起一身寒栗。只觉得自己就要支持不住,喘不上气来。
顾不得周围,极速冲出去要探个明白,索性值得怀疑的人总归就有三个,不是呼延晏就是萧离,要么就是南阳王,当即让人把呼延晏和襄国使臣的势力点看了住,又派人去东边打探。统共半个时辰,曹迩捉来个骁骑营的先锋,带来温钰最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秦王妃是被南阳王给掳到温泉行宫去了!
温钰气得腿颤身摇,拳握得咯咯作响,忿恨像滚烫的岩浆似的要即刻喷出,顺手握了根马鞭,抬起那张炭一样黝黑的脸对那先锋头子道:“说,南阳王把孤的王妃藏在行宫何处!”
那个先锋头子瑟缩了一下,见他泼天巨怒的架势矮了一节骨,“行宫那么大……我怎么会知道?我只知道南阳王对外扬信说……说要当您的面扒了王妃的皮做成旗幡挂城上……”
四遭人惊悸得面如土色,温钰嘴角扭曲,瞧着样子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猛举起鞭子便朝那人劈头盖脸的抽,直抽得人衣袍尽烂、血肉横飞也没有罢休,很快人就奄奄一息耷下了脑袋。
触目惊心的一片红,也看得众人心下大骇,温钰是出了名好脾气,尤其是优良的家教从未让他有一丝失仪,向以“谦谦君子,泽世明珠”光享美誉。想是恨透了心肝,才把满腔的暴虐都发泄了出来。
能怎办,他早就知道这非常遭!若是呼延晏和萧离倒也还好,至少他们没有鱼死网破的必要,可南阳王孤军在折,真要被逼急了媞祯必然性命不保!
“混账!混账!”他边打边咬牙切齿的说,“刘珩他要敢动王妃,孤不杀他誓不为人!”
他半似癫狂,仿佛要走火入魔一样,管彤和宋桧一左一右扑上去,带着哭腔的哀求,“殿下,好殿下,您息怒,别气坏了身子,不然王妃可怎么办啊!何况如今咱们援兵到了,南阳王他挣扎不了太久的!”
就是因为穷途末路,才怕人狗急跳墙啊!他丢下鞭子,累极了脑子渐渐清明起来,横竖到了这个份上不见刀枪也是不能够了。
“曹迩,”细盯着远处阴霾中的宫闱看,“传令禁军和渑池城兵左右分散,准备合围,孤随你们亲战,这一丈势必打得漂亮。”
心里说不出的焦躁,仰天拿脸去接毛毛细雨,冰凉彻骨的,转瞬即逝。只听远处士兵的声音像海浪一样接连往他畔传递,霎时浑身的血液都沸腾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