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王爷怒断落水案(上)

胡居兰所住的漪澜阁在西苑的南头,离霁月望湘台有着不短的距离,等他们一路急赶过去,屋子里已经哭得一片泣涕涟涟。

那悲戚哀绝得就连铜签子上的蜡烛也流成了河,尤其是莹盈抽噎得吭不出气,听到外面通传温钰和媞祯到来,才急忙抹了抹脸,问了礼。

二人也跟着一周的人围上去瞧,胡居兰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面色苍白无血,整个人都浮着诡异的虚青,就似一旁毫无生气的枯叶漂在枝头摇摇曳曳,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

温钰终归于心不忍,“好端端的人怎么就掉水里了,也太不小心了。”

媞祯连忙接话,“是呐,怎么一个大活人就掉水里去了。”

她抬眼看着莹盈,“我瞧着胡美人不像是莽撞之人,是不是有什么缘由呢?”

莹盈鼻尖一酸,眼眶已尽湿,立刻叩头在地上拜了拜,“王妃明鉴,我家美人不是失足落水的,是被人推进水里的,还请殿下王妃为我家美人做主呀!”

温钰也是好奇,“这是怎么讲?”

莹盈膝行到跟前将手里的一块玉佩承上,话语中已含了隐隐的愤怒,“奴婢原是怕美人冷,赶回去拿披风,谁曾想回去的时候撞见一道黑影,刚开始不以为然,追到池塘边就看见美人在池中挣扎,岸边只掉了这一块玉佩。”

她立刻发起狠,犹如字字滴血,“奴婢虽然没有亲见那个人模样,但是敢性命肯定这个玉佩是王宝林的东西,她日日想着法的训诫我家美人和赵美人,奴婢是日日见着这个东西在她腰上挂着,这肯定是她,赵美人也可以作证。”

文绣托起证物过了一眼给赵今淑,她嘴里咳了一声,身子跟糠筛似的抖,“这……这确实是王宝林的东西。”

莹盈一脸忿意,铿锵有力得叩下头,“王宝林蓄意戕害我家主子,还请殿下替我家美人做主啊!”

“你胡说八道构陷谁呢!”

忽然一阵锐利而尖刻声音从外面杀来,大家聚目一瞧正是王蓁宓愤怒到场。

说到底,这个事由经尾她是起始人,且她的乐阳楼离揽月亭处的池塘最近,根本洗不掉嫌疑,自然要亲自申辩一番。

谁料正听见别人指证她戕害他人,怒火不平,又添上一把干柴,更气得她不打一处来,在屋里指天骂地的叫唤。

“好啊,你们主仆二人居然合起伙来算计我,陷害我,平日何必做那温婉贤淑的模样恶心人,今儿全都露馅了吧!”

这般粗鄙之语不堪入耳,温钰抚掌震到案上,“放肆!”

听到有男人的声音,王蓁宓才有所收敛,急忙做小伏低的垂下眼眉,咬起唇蓄了一波朦胧泪眼,“妾有冤,请殿下为妾做主呐。”

温钰早知她素日的为人,也不觉得动容,冷冷朝她扫一眼,“我问你,这块玉佩是你的东西吗?”

王蓁宓抬头看着文绣手里托的东西,不禁心里发毛,眼神在屋里抡了一圈,最后落定在温钰身上。

“是……可是妾也不知道这个玉佩怎么会出现在胡美人落水的地方呐,是有人故意栽赃给妾的。”

莹盈极力注目于她身上,目光恨毒得似要噬心掏肺,“这个府里还有谁敢栽赃陷害给您,从小到大哪个没被您欺负过,不说胡美人和赵美人长被您拽去站规矩,就连王妃的陪嫁奴婢你也说打就打,东西说抢就抢,就凭您这么个霸道作态,我们这些人那个敢反抗!”

她说得这些实在有目共睹,连浑然不知的温钰也跟着皱了眉。

莹盈继续阐述,“可王妃好在有殿下偏爱,她倒不敢做得太过,但是我家主子呢,今天无非就是到的迟了些,王宝林就又打又骂,足足叫我家美人在太阳下读王府规训读了三个时辰,读错一个字,或是晕一下,就拿藤条抽打,就这样又晒又跪又打的,连口水都喝不到,一直读到天黑才肯罢休,没死在那里也算是运气,哪成想您是要把我们美人赶到外面杀!”

听过那些折捻人的手段,温钰脸色也越不好看,难得在他温厚和善的脸上看到一丝厉色,“她说的当真?”

王蓁宓被问得噎住,吭了半天,倒是说了实话,“妾、妾就想小惩大诫……小惩大诫,妾没想杀她,妾真的没有想要她的命!”

温钰骇她一眼,“你如此折磨她还好意思说这是小惩大诫,你自己怎么不到太阳地下晒一天试试!”

王蓁宓被看得胆怯如麻,捏起绢子转起圈圈,“妾知道错了,妾下次再也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她忽然想到一点,还是要极力辩驳的,“妾做错的可以认,但是妾当真没有叫人推她下水,这个真不是妾做的,还请殿下明查,还妾一个公道,一块玉佩根本说明不了什么呀!”

屋里得争执似乎到了脉搏迸射的时候,戚戚然的没有一点声音,那格外鲜明的脚步声自外而来。

管彤听完传信后,便拱着手进来回话,“回殿下,在后门抓到一个行踪诡异的婢子,打开她的包袱,里面足有三十两银子,像是要逃去什么地方。”

王蓁宓莫名神经一跳,温钰定定看着她,慢慢挥了手,“带上来。”

那人的身影慢慢从外面的夜里浮现在灯光烛火之下,仅仅看了一眼,王蓁宓竟崴足一顿,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失声。

“巧儿?”

巧儿也认出王蓁宓,双眸顿时瞪得硕亮,直虎扑到王蓁宓身边,抱紧双足大喊,“宝林救命啊,巧儿都是听你的吩咐做事呀,你一定要救救巧儿呀,千万不能弃了奴婢呀!”

王蓁宓被吓了住,直拿着手扯她,“你说什么,我叫你做什么了,贱人,到底是谁叫你来害我的!”

她慌乱中扯了一把,“丽馨,丽馨!”

听她喊得凄厉,那人更有力气,丽馨健步上去一脚,还由挣扎不开,也气得脸色发白。

“你到底在说什么吗,快放手,快放手啊!”使劲掰着她的手指头,狠狠掐着肉,终于一个冽俎将人荡去一边。

巧儿斜歪在地上,哭泣得不成样子,还欲往王蓁宓身边过去,“是您拿玉佩给我,是您许了我三十两银子,如今我替您做事被抓了,您怎么能一顾自保不认了呢,现在奴婢不要银子了,奴婢就想留条命,求您可怜可怜奴婢,留我条性命吧!”

莹盈咬了一牙,直起腰板来,“您还说不是!既然不是,三更半夜的侍奉你身边的奴婢好好逃什么命,就是你害了我家美人,你这个毒妇!”

王蓁宓已经被这样咄咄逼人指控吓傻了,她根本辩无可辩,只能簌簌跪下,看向温钰,“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啊!殿下我真冤枉啊!”

窗外的夜色那么沉,像是乌墨一般叫人透不过气。

媞祯瞧了一番,毫不轻易得开了尊口,“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莹盈和赵美人皆可作证这奴婢是你院里的,玉佩也是你身上的,事到如今,王宝林何必巧言善道,推卸责任呢。”

王蓁宓脸色越来越白,急得眼睛在眼眶里打转,登时一闪,“是你……是你陷害我对不对!”

她怒朝着媞祯拼命,迎面就要拽人厮打,文鸳当即攒足了力气给她一巴掌,直接晃她一个冽阻。

文鸳:嘿嘿,终于报了一巴掌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