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王府前厅。
李旦看着鼻青眼肿的安金藏,有些过意不去。
安金藏为李旦效力的第一天,就为了买一张好琴,而被武攸宜打伤。
武攸宜这个人,李旦是有所了解的,一个无德无能的狂妄之徒而已。
但是他生在了好人家,姑姑是大唐的天后。
武攸宜现在虽只是羽林军中郎将,却一直不把李旦这个亲王放在眼里,也可以看出武家人现在的猖狂。
李旦接过郎中手里的跌打损伤酒,亲自帮安金藏涂抹。
“你受苦了!以后切不可让自己置于险境。”李旦关心的说道。
安金藏却挤出了一丝笑意,说道:“安金藏不负王爷所托,把琴带了回来,挨打一顿怕什么!”
李旦看着安金藏勉强挤出的笑意,心里一阵心酸。
安金藏果真忠诚,这人招揽的值!
敢打我的人!武攸宜,这笔账先记下来,日后定当加倍奉还…
…
周国公府。
武承嗣端坐主位,他是武则天哥哥武元爽的儿子,承袭了祖父武士彟的周国公爵位。
武承嗣是武则天众多侄子中最年长的一个,也是最受武则天器重的一个,现在已经官至从三品的宗正卿。
武攸宜则坐在一侧,气哄哄的把白日里与安金藏争琴一事说了出来。
“真是气死我了,李旦的那个下人安金藏十分猖狂,竟敢与我叫嚣…”武攸宜颠倒黑白。
“那你就可以动手打人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武承嗣教训道。
“嘿!我当然看了主人,李旦那个软蛋,除了一副好皮囊…要啥没啥…我岂会怕他!”武攸宜不屑的说道。
在大家的眼中,李旦就是个性格懦弱又没啥能耐的人,所以痞气十足的武攸宜自然看不上他。
“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姑姑现在大权在握,你以后也会是朝廷的重臣,平日里做事要沉稳一些,行事不能太过鲁莽。”
“我原本打算买来送给姑姑的琴,被他抢走了,我能不气吗…”武攸宜还惦记着琴。
“再说了,现在姑姑大权在握,这天下已经姓武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这天下早晚要改朝换代…”武攸宜嘴角扬起一丝得意。
武承嗣没有说话,默认了武攸宜的话。
“大哥,你说我们既然已经决定动手清理李家,不如就先拿李旦祭旗…”武攸宜面露凶相,眼含杀机。
武承嗣捏着自己的胡须,瞪了武攸宜一眼,没好气的说道:“姑姑近来对李旦很感兴趣,而且他是姑姑的亲儿子,你认为我们能一上来就动他嘛…”
“呃…对李旦感兴趣?”武攸宜有所不解。
“李旦并不像表面看的那么简单!”武承嗣十分认真的说道。
“哈哈!哥哥你说笑呢吧!就他...”武攸宜不信。
“据宫里传出的可靠消息,帮助李显保住皇位的人便是李旦…”
“而且在宜春院作出绝世之作琵琶行的人也是他,可见他有才…”
“安金藏愿意为他誓死夺琴,说明李旦驭下有方…”
……
经武承嗣这么一分析,武攸宜一脸懵逼,这还是他以前认识的李旦吗?
一脸难以置信的说道:“这…这不大可能吧。”
“千真万确,所以李旦远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甚至姑姑也开始对他产生了好感。”武承嗣十分笃定的说道。
“怪不得姑姑最近会迷上了听琵琶行了呢!原来是李旦所写的诗啊!”武攸宜这才恍然大悟。
“那我们的清理李氏宗亲的计划该如何进行?”武攸宜连忙问道。
“清理李氏宗亲的计划事关武家未来,事关姑姑能否坐上皇位,一切都要小心行事…”武承嗣谨慎的说道。
武攸宜点头认可,毕竟武承嗣是整个武家的领头人。
“我和承愿已经选定了一个人,先试探一下天下人的反应。”
武三思,字承愿,是武则天哥哥武元庆的儿子,现在为右武卫中郎将。
“谁?”武攸宜急切的问道。
“废太子李贤。”
“妙!动不了李旦,动一动他的哥哥,已经被废为庶人的李贤,这个人选妙哉...”
……
上阳宫观风殿。
武则天像往常一样斜躺在软榻之上,闭着双眼,两名宫女帮她按摩腿脚,韦团儿则拿着香炉在其面上来回移动,帮她安神醒脑。
与往日不同的是,殿内还多了一位乐工,正在怀抱琵琶,轻声弹奏琵琶行。
这时,上官婉儿走了进来,先是示意乐工退下。
然后立在武则天软榻之下,轻轻说道:“天后,豫王那边的眼线来禀,豫王这几日都在府内未曾外出,主要做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新作了一首新诗,宜春院的那个花魁姑娘又给其编了一首曲子,具体诗词内容不知,但是听说是歌颂母亲的,很感人。”
“哦!”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迅速飘过一丝笑意,心中竟泛起了一丝期待。
武则天在心中盘算着,上巳节快要到了,李旦这一出应该是给她准备的礼物。
武则天微微一笑:“旦儿这孩子,倒是有心了。”
“第二件事是让世子李成器拜刘祎之为开蒙老师,且在府内举行了一场盛大的拜师礼。”
武则天睁开了眼,眉头微蹙。问道:“拜师?刘祎之有没有将此事报到你处?”
“没有提前说,但后来报了。”
武则天停顿了片刻,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然后问道:“我让他打探李旦前些时日见过的人可有消息了?”
“刘祎之把豫王府的拜访记录抄录了一份给我,我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上官婉儿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本一脸严肃的韦团儿脸上闪过一丝笑意。
武则天则眉头微蹙。
李旦拉拢刘祎之的小伎俩,自然逃不过老辣的武则天,她即使是刚有苗头,也要被掐死。
于是吩咐道:“明日下旨,去了刘祎之的豫王府司马之职,擢其为黄门侍郎。”
“是…天后,还有一件关于豫王的事不知当不当禀?”上官婉儿有些犹豫的问道。
“只要是关于豫王的都可以说!”
“呃…今日白天,豫王府的下人安金藏为了争夺一张雷琴,与武攸宜产生了矛盾,互不相让。”
儿子和侄子产生矛盾,武则天还是比较关切的,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
“后来武攸宜当众将安金藏打伤了,但安金藏死死抱住琴,成功的把琴带回了豫王府!双方也就各自散了…”
听闻没有产生太大的冲突,武则天又闭上了眼睛。
问道:“豫王为何要买雷琴?”
上官婉儿回道:“据说是为了上巳节演奏那首歌…”
原来是为了给自己演奏歌,武则天心里流过一丝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