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晋速度很快,不出十几分钟,就将当日沈君砚出现在宏华院门口的那个时间段画面,火速发给了程歌。
百无聊赖在书房转悠的程歌听到手机响了,便走到书桌前,弯腰拿起手机。
点开闻人晋发来的视频,逐帧看了起来。
视频内容不长不短,正是某端院长一来一回的全过程。
画面拍的很清晰。
而当沈君砚出来的那一刻,程歌眸底一寒。
她男人……就是云端那条惯会挖墙脚,不当人的狗?
程歌幽冷的视线垂落在屏幕中的画面上,将沈君砚几近失控的情绪尽收眼底。
哼。
这是有多喜欢他。
才会轻易原谅他挖人这回事?
难道爱情对二十岁的她而言比一切都重要?
到底是姓沈的这张脸,莫不是被他迷了心窍?
既然仇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那动起手来,不就方便许多了么。
程歌倒要见识见识,这姓沈的到底有多爱她,能容忍到什么程度。
看完了全过程,程歌抿着红唇,抬手翻到了管家的电话。
同时坐到了价值不菲的椅子上,把手机靠在耳旁。
管家第一时间接起了电话。
毕恭毕敬询问:“程董,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
程歌淡漠出声:“随时备着冰水,晚宴上备一瓶高度白酒,给我摆在沈君砚面前。”
“在拿些壮阳补肾的食材,做成几道菜,一块儿摆到他面前,摆的可以随便,不过东西务必在他面前。懂了吗?”
“另外,晚饭之前,我不想闻到那些不适的血腥味。”
当她男人,酒量自然得过关。
热了,还有冰水降温,她多关心他。
就像之前,某端院长挖完墙角之后,还让被挖走的研究员还有一大堆礼品上门,一脸难为情的跟闻人晋说:
‘副院,对方给的福利待遇和薪资实在太多了,我们也拒绝不了啊?感谢近半年来的栽培!’
‘新院长为了影响到我们两院的友好关系,所以特意买了些补身体的营养品,让我们带上,来看望你们……’
‘院长还为此表达深深歉意,因不了解院长的喜好,就送了些强身健体的补肾酒,和他珍藏有些年头的茶叶,望院长笑纳。’
补肾酒……
呵。
早知道是她未来男朋友,就不扔了,留着给他喝多好?
还不浪费。
程歌不在现场,都能想到姓沈的那副虚伪得意的嘴脸。
好啊?
高度白酒,喝不死他。
下次,程歌也弄一些壮阳酒回来,刺激他。
光有一张无可挑剔的皮囊有什么用,行不行还不一定呢。
管家一听这吩咐,就心里默默为沈君砚点了一根蜡。
光是从程歌此刻的声音来看,估计是惹毛她了。
至于为啥,这就不明白了。
“好的程董!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呢?”
就算好奇也没办法,他身为管家自然得做好本职工作,主人家的事情最好不多问。
“没了,挂了。”
管家笑着应下,最后,等程歌挂完电话以后,这才松出一口气。
动作麻溜的指挥佣人打扫卫生了。
室内檀香也点了十几根,空气清新剂也用上了。
那一块地毯也被扔了出去,几小时之后,一把火,成了一堆灰。
整个大厅,焕然一新。
连空气中都是栀子和玫瑰的混合香。
沈君砚一下午都待在封仁贵为他安排的房间内。
坐在电脑前开会,向吴斌探讨有关最新关卡最为重要的一处。
围棋。
他在围棋方面确实比一般的棋手出色,职业八段。
可从上次的三人对弈看来,他明显和程歌差了一大截,许多地方,还需请教前职业九段冠军吴斌。
工作直到管家来告知用餐,这才停下。
一楼餐厅。
餐桌上早已摆上了各式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就连空气里也飘着菜香味。
沈君砚一下楼,就在管家带领下来到了餐厅。
这时,程白他们正下楼,当他们到餐厅的时候,沈君砚已然落座了。
不过……
沈君砚的位置是管家安排的,他一坐下来,就看到自己面前摆放着明晃晃的一瓶白酒。
60度。
沈君砚黑眸望着这瓶白酒,喉结滚了滚,险些被空气呛到……
不知为何,如坐针毡般。
这酒……是给他喝的,还是随手摆在这里的?
凝思之际,视线一晃,忽然才发现,酒瓶后方,还摆着……一些壮阳的菜?
视线在触及到这几道菜时,沈君砚表情僵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心凉了大半截,怔然望着面前这几道冒着热气的菜。
壮阳……大杂烩。
片刻后,沈君砚这才深吸一口气,从思绪中抽神,深邃的黑眸在桌子上大概扫了一圈,都是寻常菜式。
这让沈君砚不禁心慌意乱,一条胳膊弯着搭在桌上。
另一条胳膊半抵着桌面,掩口,蹙眉,沉思。
她莫非……是知道了他就是云端院长这回事?
找他秋后算账来了……?
可没等他多想。
程白和封仁贵一行人就纷纷落座了。
一坐下,封仁贵就注意到了沈君砚面前的白酒。
疑惑道,“哎?小沈,你酒量可以啊?还能喝这种高度数的酒?
哎!还是老了,以我当年的酒量啊,这种酒我能干一整瓶!
不过,今天特殊,就陪你喝一杯!”
封仁贵浑厚的嗓音落地,身后就传来程歌慢慢悠悠的一句。
“喝一杯?”
“你的血压允许吗?”
程歌从餐厅外走进来,手里还拿着三个八厘米左右的玻璃杯。
神情平平淡淡,看不出异样来。
若不是从封仁贵口中得知真相,还真会被程歌的演技糊弄过去。
封仁贵一听,满面的笑容顿了脸上,快咧到耳朵根的嘴也垮了下来,在低下头老实地不得了。
见封仁贵一副被训狠了的可怜模样,程歌无奈牵出浅弧。
五十多岁的老人了,怎么还一身小孩子气。
视线很快从封仁贵身上移开,将手中的玻璃杯挨个儿放在了程白、程淮,和沈君砚的面前。
玻璃搁到桌面上的声响,在此刻微妙的气氛下有些叫人内心发毛,尤其是沈君砚。
心脏跳的比任何时候都要紊乱,脊背一凉,如芒在背。
程白见程歌也将玻璃杯放在了自己面前,头皮一麻,微绷着脸,欲言又止。
他酒量不行,高度白酒更是不用多想,一杯下去,睡到明天下午都是少的了。
看来封仁贵说的没错,程歌对程家的确有恨。
不过喝酒而已,只要程歌能原谅他们,那就是上刀山下油锅都不在话下。
而程淮瞬间就明白了程歌的意思,暗叹了一声,垂首不语。
餐桌上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要不然……换个小点儿的杯子?这一杯下去,会出事吧?”
思忖良久,封仁贵口吻商量对程歌说。
喝啤的无所谓,但喝白的……
封仁贵话音落地,就见程歌头也不抬,打开了酒盖,拿起沈君砚面前的透明玻璃杯就倒了下去。
光听这倒酒的声音,就能猜到倒了多少。
毫无疑问,满杯,就差那么一厘米。
哒一声,再次放回了沈君砚面前。
“小杯子尝不出酒味,不过瘾。”
“一杯酒而已,对沈爷来说,就是小菜一碟吧?”
程歌不咸不淡说着,便抬起细腻纤长的手,在沈君砚一侧肩膀上,稍加力道拍了两下。
自头顶而下的压迫感,让肩膀的主人滚动了几下喉结。
沈君砚:……
沈爷。
连名字都不肯说了。
这下还用想吗?
‘刀’都架到颈动脉上了,他但凡敢拒绝一下,程歌下一秒就能把酒扬他脸上。
而现实,沈君砚也不会拒绝。
他活该。
净不干些人事儿。
“对,平时酒量尚可,这杯酒……我没问题。”
沈君砚温煦浅笑,说得还挺轻松。
但目光在落到这将近满杯的白酒时,暗自深吸了一口气。
白元轻咳了两声,“别逞能啊,喝不下就算了……”明眼人都能看出,程歌这是动怒了,正算账呢。
估计,云端的事大概率被她知道了。
这沈家小子也是,总踩到程歌的雷区。
沈君砚弯唇淡笑,在静谧下来的气氛中端起了杯子。
杯口抵在薄唇上,辛辣的口感和冲鼻的酒味瞬间在口腔中炸开!
凉酒灌入喉咙,再滑入食道,这过程先是冰凉,再接着,便能感觉喉咙和食道就像被灼烧一样,很热很辣。
沈君砚半阖着眼眸,几口就下去了一半。
当他正要一口全闷的时候,放在肩膀上的手倏然又拍了一下,耳畔也响起程歌微哑的嗓音。
“别光顾着喝啊,吃点儿菜,我可是特意吩咐厨房给你做的,都是大补。”
“多吃点。嗯?”
程歌尾音上扬,一种不容违抗的腔调。
闻言,沈君砚差点儿呛住,也乖乖把杯子放了下来。
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离他最近的羊腰子。
吃了几块以后,又接着喝酒了。
不多时,一杯酒就喝了个精光。
冷白色的俊颜上也有了些红晕,眼神迷离了些。
“还、还要喝么……”
沈君砚强制自己清醒,声音沙哑地艰难侧过头,询问程歌道。
那双黑眸中,闪烁着微弱的碎芒,眼尾也染上了微红,好像被欺负狠了的模样。
程歌没做声,再次拿起酒瓶,给沈君砚斟了一大杯。
“不是说酒量尚可吗,一杯能证明什么?这杯喝了,我兴许,还能考虑考虑。”
说着,又把斟好的酒杯推到了他的面前。
“多吃菜,这里面,我还加了不少养颜的药材。”
“24了,脸都有皱纹了。”
最后一句,像一道晴天霹雳,让沈君砚眼睫狠狠颤抖了几下。
整个脸就像石头碎裂了般,怔怔看着程歌平静如常的脸。
心,也跟着碎成了不能拼凑的模样。
他……老了??
沈君砚知道此时眼前的程歌已经失忆,记忆暂时停在了十四岁。
可当这句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时,心还是摔了个七零八碎。
短暂几秒后,沈君砚迅速平复了失落的心情,对程歌弯出温柔的弧度,“好。”
不过是难受一晚上,有何大不了?
只不过,倘若她之后恢复了记忆,又找他算账……
罢了。
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
当沈君砚认命再次喝起来时。
身旁的程歌拿着还剩半瓶的酒站了起身,朝程淮二人的方向走去。
程淮余光注意到程歌拎着酒瓶不疾不徐走来,说真的,这压迫感的确承受不住。
一晃神功夫,程歌就来到了两人中间,低垂下清冷的眉眼,单手给他们二人倒了酒。
看着逐渐倒满的酒杯,程白感觉喉咙那处已经烧疼了。
“你们,也陪他喝一杯吧。”
“不过他的菜不用吃,下酒菜多的是,随意。”
微冷的声音落地,半瓶酒也见底了。
正正好好都满杯。
封仁贵倒是想劝啊,可实力不允许啊?
自从程歌十岁之后,他可都一直被她管着。
眼下,也只能闷头吃饭了。
程白抿了抿嘴,还是拿起来,闭上眼喝了一口。
白酒向来辛辣,程白喝惯了葡萄酒,也只有几次品尝过白酒,那几次体验不太妙,至今记忆犹新。
这熟悉的辛辣口感入喉,程白感觉喉咙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可如今别无他法,只要程歌解恨,一切都值了。
程淮二人分了几次,才把酒喝完。
杯子放下来时,程白已经不行了。
手撑着额头,尽量不让头磕到桌面上。
反观沈君砚,两杯酒下肚,脸上虽说有些红晕,可人看起来比程白清醒许多。
程淮常年应酬,喝酒已成家常便饭,喝之前和喝之后区别不大。
“既然酒都喝了,那程家的事,就一笔勾销了。”
见三个人都喝了,程歌这才悠悠说道。
此话一出,封仁贵和白元相继抬头,神色诧异。
这就……原谅了?
看来,程歌也不想为难他们。
主要问题还是在于他们的父母。
程淮没太反应过来,抬起头,神色疑惑。
蓦然,他想起了封仁贵所说的话,从前她的院长曾被程家拒之门外。
原谅的……是这件事吗?
还是……没有及时发现她们被调换。
没等多想,就听见程歌又接着说。
“喝倒了就去歇着,用不着硬撑。”
“你,跟我过来。”
前一句,是对着程白说的。
后一句,则是拍着沈君砚肩膀说的。
而后,程歌就起身,走出了餐厅。
一听程歌让他跟上,沈君砚哪能耽搁?
站起身对封仁贵二人打了声招呼,“您和白老慢吃,我去看看。”
白元摆摆手表示无碍。
见此,沈君砚这才步履生风走了出去
他们走后,程白再也撑不了,趴在了桌子上。
真是高估了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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