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市幕后市长这四个字，从封仁贵嘴里说出来后。
沈君砚眉宇间原本柔和的淡笑一下僵住，唇边的弧度也凝固在那。
由于这几个信息量极大的字，沈君砚的目光充满愕然，望着封仁贵的眼眸也带着难以置信。
不过很快，沈君砚便舒展了眉宇。
下一刻，他便露出更深的笑意，眼底弯成月牙弧状，黑眸闪烁晶莹。
声调温煦，“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看来我要加把劲，让她过得舒心些。”
市长又如何？
K殿下又如何？
九尾又如何？
沈君砚喜欢的，并不是她这些令人倒吸凉气的身份。
自始至终，一直喜欢的都是程歌她这个人，不是吗？
就像封仁贵说的，程歌一直都是她自己。
他没有上帝视角，没有所谓玄幻小说中的金手指。
对于程歌的一切，沈君砚都是未知的。
一见钟情，非她不可，就那么简单。
眼下，沈君砚唯一能做的，可不就是比之前更努力的去照顾她，一切以她为重吗？
这都是最基本的罢了，并不是加分项。
见他如此淡定，倒是让封仁贵诧异了。
怎么冥冥之中感觉，沈君砚已经习惯了呢？
程歌到底暴露……不对，坦白了多少身份？
真不把隐形的危险当回事，也真放心沈君砚！
封仁贵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是得顺其自然，自有天注定，天安排。
“你真的……一点都不惊讶吗？”
封仁贵还是忍不住好奇，如果他是正常人，不认识程歌这号人。
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情况下，绝对会大吃一惊。
可沈君砚不但淡然自若，还一副不当回事的模样？
这是已经麻木了，还是习以为常了？
“封老说笑，为何惊讶？我喜欢的是她的人，不是这些身份。”
封仁贵：……
说得也对啊？
白元抬手捏了捏眉心，抬头看了一眼挂钟。
一晃眼，已经快七点了？
时间还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似乎，沈君砚也注意到了，只见他抬了抬手，看了眼腕表。
已经六点五十了。
见此，沈君砚神色有点着急了。
中午程歌没吃饭，一直在往这边赶，再加上她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胃口吃东西。
再不吃饭，她胃该难受了。
想到这儿，沈君砚便什么也不顾，站起身来，对着封仁贵二人弯腰颔了颔首，态度谦和。
“封老，白老，晚辈无礼先走一步，小歌该吃饭了，中午她心情不佳，所以并没吃东西。”
从凝重的脸上就能看出来，沈君砚还挺着急。
白元也正准备让管家准备晚餐，闻言，他忽然改变了主意，但……感觉有点不妥当。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下一秒，沈君砚又出言补充道。
“如果二位长辈不嫌弃，也请屈尊品尝一下晚辈的厨艺，这样，您们也能放心？”
沈君砚都说到如此地步了，也省的白元再开口了。
跟封仁贵交汇一下目光，达成一致后，就重重点了下头。
“那我们就蹭一顿？”
封仁贵欣赏的看了沈君砚一眼，打趣说道。
“您说笑，晚辈应该的。”沈君砚又淡笑一声。
*
二楼主卧。
程歌坐在床上，一条腿慵懒搭在床沿上，抱着一台电脑。
手指在上面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什么。
漫不经心的同时，多少带着丝正经。
旁边随意放着手机，屏幕亮着。
“你去D市干什么？”
手机里传来封忆岚疑惑的嗓音。
程歌一心二用，一边敲打键盘，一边启唇回她。
“你不是快生日了么？来给你准备礼物啊？”
往年，虽然也给封忆岚送过礼物，但多数都是从拍卖会拍过来的。
除了贵点，毫无意义。
今年恰好封忆岚对围棋感兴趣，程歌想，倒不如用点心，投其所好吧。
可程歌的回答，却是逗笑了封忆岚，那边无奈笑了几声。
“程姐，我生日还有两个多月呢？你认真的？”
这也太早了吧？
什么礼物需要准备那么长时间？
倒是引起封忆岚好奇了。
“不然？在休息时间跑来D市，我闲得腿疼？”
闻言，那边又是传来几声笑，“跟沈君砚一起？”封忆岚随口问了一句。
“嗯，不带上他，他会缠着我，烦。”
程歌哑着声音承认了，他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地下恋人。
听出她话里的无奈又宠溺，封忆岚弯了弯弧度，打趣了一句。
“你这是恨不得把他整日挂在裤腰上啊？”
“感情真是令人羡慕，不过这样也好，也有人照顾你。”到最后，她语调变得沉吟。
过了半晌，她又问，“去的时候，一路顺风吗？”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无心还是随口一问。
但让程歌敲打键盘的手一顿，目光朝手机瞧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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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便继续手上的事情，口吻轻描淡写。
“能有什么事，别瞎操心。”
“你喜欢的风格还是前几年的？趁我现在还有时间，给你设计一套礼服？生日宴那天穿？”
话锋被程歌几句转移，若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下，还真会被她带过去。
不过，封忆岚是谁？她难道听不出来吗？
难道不了解程歌的性子吗？
“你是真的闲了？大老远跑过去给我挑礼物也就罢了，还费那心思给我设计礼服？”
“别怪我多嘴，倘若你身体熬出事情来了，我爹可不会放过我啊？”
“京城服装设计师那么多，又不是只有你一位首席当任，没必要，我穿不穿都无所谓。”
“再说，全国排名第三的服装设计师，都成你的私人设计师了，难道不能请她帮帮忙？”
封忆岚缓慢着声音，尾音上扬，有点嘶哑，蛊惑人心的苏。
这番话，令程歌忍不住暗忖：封忆岚是不是知道了？
不过，她也并未往深处想，似乎没听出来封忆岚话里的意思。
抬手捏了捏酸涩的眉心，一边懒着嗓音回。
“以前不都是我设计的？你今年怎么还推辞上了。”
“别忘了，这几年你虽然没出现在网民视野，可每年生日宴都会全程直播。”
“你每年的礼服都是出自我手，如若今年忽然换了风格，你猜网上会乱成什么样？”
众所周知，E国十项全能的第一名媛封忆岚，和E国首席设计师青九关系要好。
今年，只要变成陆雯设计出来的，网上乱成什么样程歌不知道。
但这件事必定会上一次热搜。
这年头什么都会上热搜。
上次就无聊坐在椅子上等，都能挂在热搜上现在还没下来。
还被不少人当成屏保，甚至还不少人犯中二病，说什么突破次元了。
“乱呗？礼服不是你设计的，但礼物是你亲自挑选的，这岂不是更有意义？别管那些人。”
“这些人就是没经历过社会毒打，不知天高地厚惯了。”
“总之我可不管，说好今年你休息，就不能让你出手，好好过你来之不易的假期。”
封忆岚嗤了一声，音色略微浮躁。
不过，最后那一句，倒是有一种耍无赖的感觉。
程歌勾了勾笑，完成手里最后的工作，实验一遍后，便关上了电脑。
起身，弯腰捞起手机，走到偌大的落地窗边。
望着外面玫瑰色的晚霞，一时思绪万千。
来之不易……
回想以前的时光，的确是那么回事。
很久都没好好休息过了。
她本打算，再过几年，就退休不干了，什么都不管了。
“那就随便你吧，我一会儿联系陆雯过几天去找你。”
程歌长舒一口气，眼底有点疲倦。
话落，那头顿了顿，一时并未接话。
就当程歌锁眉，准备出声之际，封忆岚可算出声了，嗓音比方才要严肃不少。
“这个不着急，早着呢。”
“言归正传，你们去D市的路上，或者到D市之后，当真没发生什么事情？你说实话。”
虽然是问题，但却严肃又笃定，似乎知道了一切。
对此，程歌也知道瞒不下去了，声音慵懒又模糊，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都知道了？”
“也没什么事，就几个地痞流氓，抬抬手的事儿，早解决了。”
封忆岚没好气笑了几声，“小歌，你长大了，还学会报喜不报忧了？”
“怎么说也是国家重点保护人物，咱出门能不能带点人？”
“要不是老爹跟我提了一嘴，我还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那些人没伤到你们吧？”
虽然封忆岚知道程歌的身手，但有时候这种人手段卑劣的很，之前程歌就吃过几次亏。
“能伤到我什么？我又不是废物，你第一天认识我？就算他们扛枪都不一定能打中我。”
上次封忆岚又不是不在场，那些毒贩手上有枪，不也全程没碰到她衣角？
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封忆岚担心她，她知道。
“是是是！你有不死之身，现在有多少人惦记你的人头还需要我提醒你么？你那些雇佣兵是摆设吗？”
封忆岚都快被程歌的话气笑了，不过话又说回来。
虽然程歌的人头很诱人，但却没几个人有胆子去杀程歌。
因为，她势力几乎覆盖全球。
拿她人头？
不。
这是自己送人头。
想杀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势单力薄。
就算想杀她的人组团去杀她，都未必有她百万雇佣兵的十分之一多。
雇佣兵团，只是她万千势力中最代表性的一方势力。
也不怪封忆岚急得快疯，程歌总是这样，不看重自己的命。
除非提到复仇，程歌才会正经一会儿。
“不是啊，我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那些狗东西？正好活动活动筋骨，也不错。”
“这些事不用担心，我有分寸，生这门子气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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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歌声调有点无辜，让人憋不出一句重话，更是令封忆岚忍不住扶额。
“……”
“将来，我要是哪天被气死了，就是被你气死的！”
“礼服的事不用你操心，让陆雯来就好，她也不差啊？”
“在D市如果无聊，就来顾澄这里放松放松心情，就先不去焦晨那里了。”
“那货今天抽风，让我打电话给你，让你回来之后教他打拳。”
这不是纯纯给程歌找事做么？
提到他，封忆岚就想起这些天跟他在一个空间时，周围那莫名的气氛。
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引得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打拳过几天再说，到时候，顺便教教程白跟沈君砚他们，我发现沈君砚会散打。”
“但估计是长时间没有训练的原因，有点生疏。”
“是个好苗子，二哥……跟他一个水平，及时纠正一下，能超过绝大多数的人。”
封忆岚扬了下音，“所以？”
程歌坦白：“方青，第一式。”
最粗暴。
毫无弱点。
最毒辣的一种拳。
当时，方青三式中，程歌在这第一式就下了不少功夫。
毫不夸张来说，倾尽了全身心血。
十五岁之前，在擂台上打了七百多场。
挥洒了数不尽的鲜血，吃了数不过来的毒打。
被打到爬不起来，肋骨都不知道修复了多少次，青一块紫一块都是家常便饭。
从十岁，就站在擂台上，到现在，累计上千场了。
无论是散打、跆拳、还是太极、亦或者她花五年研究出来的‘方青第一式’。
她比任何人都有资本资格说出这些话。
封忆岚真的没想到，之前程歌提起来时，她以为程歌只是开玩笑罢了。
因为方青任何一式拳法除了他们五个，不会传给任何人。
没想到，孟清棠在这方面是个例外也就罢了。
程白他们……也是个例外？
也好。
封忆岚顿了好一阵子，这才淡笑出声。
“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没异议了？”
“嗯。”
“不过我把话放在这里啊，我当然知道你身手很强，但防患之心不可无。”
“佣兵也好，保镖狙击手也罢，把生命放在第一位懂吗？”
“你曾经不是扬言说，要报仇雪恨，要把‘L’添两笔，改成‘E’的么？”
“不是扬言说，要让所有人都铭记317么？”
“小歌，只有活着，留住这条命，才能实现这些，你知道吗？”
封忆岚语重心长，站在朋友的角度，又站在长辈的角度对程歌深沉说。
这是她程歌的执念，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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