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程歌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唐凡尘简单开了几个单子，交给了程白。
沈君砚就站在程白的边上，所以唐凡尘递来的单子他还是能看到一部分的。
上面只有潦草几笔：血常规。
不过唐凡尘对程歌貌似存在敬畏？
为什么？
唐凡尘做了这辈子最重大的决定，当时结婚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紧张。
他斟酌的向程歌投去视线，和蔼笑道。
“那个，程小姐是吧？你要检查的地方在一楼血液科，抽完血要等半个小时左右。
我跟你哥哥也是多年好友了，想单独叙叙旧，你看……”
程白当即不同意：“唐医生，让妹妹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
沈君砚看着唐凡尘似乎有话要对程白说的样子，便主动出声道。
“你们聊，我带她去检查，放心。”
不等程白回答，程歌便深深看了一眼唐凡尘，若无其事的走了出去。
沈君砚紧跟其后。
屋内。
见沈君砚跟着程歌走了出去，有些担心的程白想要跟上去，不过被唐凡尘制止。
“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我让你留下来吗？”
唐凡尘站了起来，将面前的病历本拨到一边，随后从抽屉里拿出十几张盖了章的白纸。
这些白纸边缘明显泛黄，而且看样子似乎非常重要。
程白动作果然一顿，想要出去的步伐迟滞了。
随后还是回头，轻微锁着眉头问。
“所以唐医生单独把我留下来，是为什么？”
他和唐凡尘不过点头之交，压根不像刚才唐凡尘说的那样，多年好友。
所以他这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因为程歌？
唐凡尘对着程白笑了一下，虽然今年才三十多岁，但已经是满头银发，他前半生几乎都投入了医学的世界，全身心为人民服务。
只不过此时的唐凡尘虽是笑着，但眼底更多的却是苦涩。
“跟你聊聊小歌。”
果然，程白猜对了，程歌跟唐凡尘的确有关系。
但这关系，程白不知道。
毫无头绪。
迎着程白疑惑视线，唐凡尘深吸一口气徐徐道来。
“既然你是小歌的亲生哥哥，她对你也很信任，我也就不卖关子了。
昨天你们去接小歌的时候，那儿的村长是不是跟你说，小歌有很严重的低血糖还有胃病？”
程白眉心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哑着声音嗯了一声。
唐凡尘又笑，随后继续道。
“那是假的，低血糖是假的，胃病也半真半假吧，不过她身体里面的问题，比这两个严重多了。”
“五岁那年，她被送去抢救，因为胃部损伤严重，被切了三分之一的胃。
十三岁那年，小歌为了研究方青回魂三九针，给自己下了十几种烈性毒。
虽然到最后侥幸活下来了，针法也成功了，但到现在，那十几种毒药还留在她身体里面，这些毒药此时已经跟小歌的身体融为一体。
这些呢，就是你平时要注意的，小歌性格倔，没事多劝劝她，这孩子长这么大也不容易。”
唐凡尘说着，便将桌上的纸递给了浑身僵硬的程白。
短短几分钟时间，程白脸上便毫无血色，不是说只是胃病吗？为什么现在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真的比假的更严重？
程白颤抖着手接过，看着上面的每一个字，每一行对他而言陌生又熟悉的毒药，程白不想接受事实。
唐凡尘坐回椅子上，喝了一口茶，又对着没有一丝动作的程白道。
“对了，这些呢，还是别让你们家里人知道，其实也没什么很重要的，把前面那些注意事项记住就行了。
她的身份你也记得保密，毕竟她今年才得到休息的时候，还是别让她收拾麻烦。”
唐凡尘以为程白知道程歌的身份，毕竟前一晚上和程歌聊天，程歌说程白这人还行。
所以在他面前应该没什么保留。
不过，既然知道程歌是闲云了，程白怎么还是带她来了？
真奇怪啊。
程白这才回神，无力捏紧手里的纸，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爬上红血丝。
声线也变得颤抖。
“小歌的京城音乐协会副会长吗？行，我知道了，多谢唐医生。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这一切您都是怎么知道的？”
唐凡尘闻言喝茶动作一顿，淡黄的眸中闪过惊异，程白不知道程歌是闲云啊？
看来程歌也不是很放心程白。
他顿了顿，随后抬眼看向程白。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她只告诉你这身份吗？”
只？还有什么？
程白眉心更紧，思绪万千。
看着唐凡尘的目光也变得非常好奇。
唐凡尘看着程白这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叹气一声还是道。
“既然你都好奇了，我大可告诉你，但是你必须能做到保密，保护好小歌。”
看着面前唐凡尘满脸庄严的模样，程白内心打起了鼓，咽了一下喉结点头。
“她是闲云。”
唐凡尘万般不放心的看向程白，这妹控以前对程冰有多好，京城上下都有目共睹，人尽皆知。
现在程歌才到程家两天，程白真的能做到态度一百八十度反转吗？
唐凡尘也在赌。
如果程白漏嘴，给程歌带来不便……
京城那群老头子怕是不会放过他。
程白张了张唇，眼底满是惊讶和难以置信。
方青回魂三九针……
当今闲云神医。
可方青回魂三九针不是E国药谷里才有的秘法吗？
难道……
程白忽然想起之前程歌对话的前段。
这才真正意识到程歌的可怕之处。
这三个身份，是全京城最大人脉。
京城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很有可能都和程歌有密切联系……
整个京城如果算是食物链，那程歌就是顶端。
**——
一楼采血处。
程歌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抽了三管血，又想到刚才唐凡尘看向程白那副有话要说，但碍于她在场，又欲言又止的表情。
有什么可说的。
说了不招烦吗？
程歌捏着棉签，坐在了等候区。
半个小时的时间，有些无聊，但奈何抽血的胳膊是左手，玩手机有些不太顺。
就在程歌感到有些烦的时候，沈君砚伸手捏住了程歌胳膊的针眼处，一边侧头凝着她。
“我帮你捏着，时间还有半个小时，无聊就玩会儿手机？”
程歌看着捏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指，又细又长，张力十足。
闻言，便挑了一下眉尾，拿出手机靠在椅子上，懒懒地道了一声谢。
“谢谢。”
沈君砚看着身旁靠在椅子上百无聊赖玩手机的程歌，主动挑起话题。
“听程白说，过几天是程小姐你的生日，有想要去的地方吗？”
程冰的生日宴一直以来都是程家操办的，虽然说是生日宴，倒不如说是一场豪门之间的对决。
程冰从小到大被程家宠坏，虽然人前是人畜无害的富家千金，但人后就不一定了。
程歌或许不喜欢那样的场合。
程歌玩手机的动作稍微一顿，随后继续手上动作，一边懒散着声音回答。
似乎对自己的生日并不在意。
“京城这种繁华的地方，我这种从小到大都生活在小渔村的人，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地方可去。”
沈君砚看着对方面无表情的模样，像是没有欲望的神。
只是听着程歌的话，沈君砚内心泛起心疼。
他知道自己没资格心疼，但就是抑制不住。
“小渔村又如何，京城又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