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看不出来,嫂嫂不妨去问问?”
崔滢将手撑在一旁,笑着看向沈华娇:“有些事,与其自己琢磨,倒不如问问。”
只不过,崔叙这人吧,看起来没什么,但其实有些死板,毕竟文人都有这样的毛病。
就算如今崔叙还没有完全的接受沈华娇,但那都是时间问题。
他们之间的事情,早都已经过去了,崔叙也不是那么看不开的人。
沈华娇微微睁大眼眸,看着崔滢这般惬意的模样,低声笑道:“我也不知道,但这时问,应当没有什么答案吧。”
“卿卿你也知道的,你兄长那个人,一向不懂这些的。”
她有些无奈,和崔叙相处了这么久,只恨自己的媚眼都抛给了傻子看。
说到这里,崔滢没忍住笑了下:“是啊,只恨兄长,不懂风月,也不解嫂嫂的这番相思意了。”
两人眼中带着清浅的笑意,相视一笑,沈华娇也觉得很神奇,在没有认识崔滢之前,她一直都把崔叙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心上人当做假想敌的。
可是在知道是崔滢后,沈华娇却不知如何,竟然没有一丝敌意了。
大抵面前的姑娘,身上总有一种她感到舒心的感觉吧。
马车悠悠停在沈府门口,沈华娇刚推开车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崔叙,男人似乎也是刚从铺子里回来,见到沈华娇,他抬脚走过来。
“夫君?”
在人前,沈华娇都是唤崔叙夫君的,他颔首示意,唤了她一声娇娇,而后冲着沈华娇伸出手来,她一愣,还有些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怎么了?”
见沈华娇迟迟没下来,崔叙还出声问了一句,沈华娇摇摇头,将手搭在他手上:“没什么。”
以往在人前,他也会做这样的动作,只是这次,她从他的眼中看到了笑意,崔滢的话便如一颗石子儿一般,再次撞进她这弯心湖。
问问吗?会有答案吗?
还是要顺其自然
她也有些分不清了。
等沈华娇下来后,崔叙又拉住崔滢下来,三人一同走进府中,崔滢来寒州的目的已经达成,事情也解决了,采薇被沈华娇寻了女医好生照顾。
再有几日她便要带着采薇回丰州了,毕竟如意绣坊还有一堆事,再加上冬月和琥珀的事情,都需要等她回去做呢。
此时冬月和琥珀正在距离寒州不远的冀州东躲西藏,通缉令早已贴满了各州府,她们根本无处可去,要不是还有之前捡到的饼子,两个人都要饿死了。
冬月的腿受了伤,走不快,琥珀便拉着她,两人的脸上抹着黄泥,身上也是脏兮兮的,还散发着异味,任谁路过两人的身边,都要捂着口鼻走开。
这是琥珀为了防止两人受到其他伤害,特意弄的,她是家生子,小时候被养在市井中,所以对三教九流的事情很了解。
两个女子在外面本就容易受到伤害,所以她才更要仔细着。
“琥珀,你要不,舍了我吧,带着我,你走不远的。”
冬月满眼疲惫,腿上的伤痛令她感到难受,可是没有药物医治,这还是琥珀采的草药给她敷上的。
“别胡说,我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琥珀伸手紧紧拉住冬月,生怕她想不开,等下掉队。
“琥珀,你我都知道,那封通缉令,本就不是为了我们,殿下是为了,为了逼姑娘现身的。”
冬月坐在一旁,垂眸落下几滴泪,她好没用,在这样的紧要关头拖累了琥珀。
“我知道,可你想想姑娘,你不想再见到姑娘吗?”
“冬月,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见到姑娘的。”
计划出逃的事情,崔滢从没有跟她们两个说过,因为她不止一次的说,知道的越少,越安全,可她正是需要人的时候,也不知道瞒着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琥珀不怪崔滢,她知道崔滢从来都不是心口不一的人,她说在乎她们,就不是假的。
如果她透露的越多,那么殿下为了找到姑娘,就会不择手段,她们根本没有活路。
但知道的越少,殿下就不会动她们,用她们当做筹码,也是知道她们在姑娘心里的分量。
“琥珀”
“好了,姑娘一定也看到了通缉令,只要我们还活着,就有希望的。”
琥珀比冬月年长一岁,所以这段时日,她也一直以姐姐的身份自居,照顾着冬月,她上前一步,将冬月抱在怀中,轻拍她的背。
人活着,一切就都有可能,人死了,才是什么都没有了的。
这日,在家停职多日的萧凤安突然被启帝召进皇宫,萧凤安心中有股不妙的预感,但圣命难为,只能面色沉静的跟着柴广福一起进宫。
紫宸殿是启帝日常用来会见大臣的地方,萧凤安本以为启帝见他也会是在紫宸殿。
没想到,柴广福带着他一路朝着太和殿的位置走去。
午时的天本应有些暖意,但不知为何,两人刚穿过第二道宫门,天边便开始渐渐布满乌云,有几声闷雷在云层之中翻滚着,将落不落。
不多时,还有些晴朗的天便彻底变了,萧凤安停下步子,抬头看了一眼这天气。
山雨欲来。
“萧指挥使?这天就要下雨了,快跟咱家走吧。”
柴广福见他停下步子,催促一句,萧凤安收回目光,嗯了一声跟上他。
太和殿的大门敞开着,两边站着肃穆庄严的御林军,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长刀,在这样的天气中,带着莫名的压迫,萧凤安跟在柴广福身后,抬步上了台阶。
走到殿门,柴广福笑着说道:“萧指挥使,陛下在里面等您,咱家就不进去了。”
还未见到启帝,便已然能感觉到太和殿内的黑压压,像是要吞噬一切一样,萧凤安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走进去,门便在他身后缓缓合上。
一瞬间,太和殿的光亮便被遮掩住许多。
他循着记忆,走上前道:“见过陛下。”
重重纱幔将高座之上的人围住,未关严实的窗送来寒风,挟裹着细雨一道将纱幔吹起又打湿。
“他让你,帮他查了什么?”
启帝的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来他的心情,只是在这句话落下后,萧凤安心中一惊,给楚烆查婆罗花的事情,他做的很隐秘,启帝又是怎么发现的?
“陛下在说”
“朕的百兽园,养了许多猛兽,可猛兽野性难驯,为了驯服他们,朕便只给了一些吃食,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自相残杀,能留到最后的,才是朕要的。”
带着嘲讽的声音自上而下的传来,纱幔被人挑开,启帝从上面缓缓走下来,那双眼眸就这般死死的盯着萧凤安。
“你不会以为朕,只有你一条忠心的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