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是一个要脸面的人。他之所以对左都御史的提案心存顾虑,就是担心以后此事传将出去,有人拿这件事做文章,取笑于他。说他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十万人对一人,还要采用群殴战术,被贻笑千古。因此,始终下不了这个决心。可是,他完全没有想到,冯唐竟然会自己提出这么一个荒唐的要求。而且,他提出要求不说,还故意嘲讽,恐怕死的不够透,更将他身后的十万将士全部惹毛了。
雷诺不觉乐开了花,心里暗暗嘲笑冯唐是个傻叉。于是,回头将冯唐钦点的那几个将军派了出去,说道,“你们好好表现,谁先拿到冯唐的首级,赏千斤,封万户侯。”
众将闻说,策马,从战阵里冲了出去。
城楼上的黎曼和阿巴基看到此番场景,也不淡定了。他们脸上的冷汗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心里凉了半截。
“简直是胡闹!”黎曼气的捶胸顿足,叫道,“少主这是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他这是要干什么?他点的那是十个人里,有一半都是灵魂兽的觉醒者!他拿什么打十个?别说是他,阿尔茜也未必应付的了啊!真是太胡闹了!”
“少主的确是不禁夸啊。”阿巴基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
“这几个人你能搞定吗?”黎曼说道。
“应该没问题。”阿巴基道,“万幸他们的魂兽等级不高,否则,我也回天乏术。”
“那就好。”黎曼说道,“这一波疯够了,也别管少主的命令,打开城门,黑山的军士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压上去,千万保护好少主的周全!少主虽然胆识过人,但是经验上还有欠缺,需要慢慢学习。这个过程省不得。”
“是,阿爹!”阿巴基说道,“就按您说的办!”
十个将军冲上来以后,都把手里的武器对准了冯唐。
“诸位将军,杀一毛头小子,焉用各位出手,我一人前去即可!”一位年轻的将军说道,“你们在这里稍等,看我取他首级!”
“慢着!”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将军把长矛横在那人胸口,说道,“这种事,还得我们老将出马。你太年轻,在一边看着,好好的学习经验!以后冲锋陷阵,你有的是机会!”
老将的意思非常明确。我已经老了,没有什么展示的机会了。你还年轻,以后有大把的时间,这个机会你必须让给我。
可是,年轻人并没有尊老的习惯。
军功章谁不想要,没有理由让给别人。
“你不过大我几岁而已,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倚老卖老!”小将不服气的说道,“这个家伙的首级我拿定了!谁跟我抢就是跟我过不去!谁敢跟我过不去,我可不留情面!”
“不留情面?”老将军大笑了一声,说道,“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个不留情面?来啊,小子,我们先过上两招!我倒要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矛尖!”
“好啊!”小将也不认怂,直接将手里的大刀举了起来。
人都有私心。
谁都想争功。
万户侯和千金当然是一种诱惑,但是那些身外之物并不占主导地位。
占主导地位的是军人的荣誉和虚荣心。
在国王面前,在十万大军面前,毫无保留的展露自己的勇武,是每一个武将毕生的追求。
因此,这十个将军都想抢先出马,谁也不让谁。
“喂,这位老将军!”冯唐忽然叫道,“我觉得你不是那个年轻人的对手!你的矛虽然长,但是看起来没有人家那把刀重。而且,你的矛太顿了,即便捅到人的身上也造不成任何伤害!我敢打赌,三个回合之内,你的项上人头必将不保!”
“呸!你说什么屁话!”老将军闻说,不觉无名火起,提起他的丈八蛇矛便朝着那个小将的胸口刺了过去。
那小将原本只是赌气,根本没打算与老将军以命相博,因此,他那一刀只用了三分力气。可是,那位老将完全不同。他已经被冯唐彻底激怒了,心里暗暗起了杀念。他那一矛是拼尽全力的一矛,直接把年轻人的刀撞了开来,一矛穿透了年轻人的胸膛。
年轻人死后,老将军身体一颤,不觉打了个激灵,随后长矛从手上脱落,掉在了地上。
鲜血使他清醒了过来,也让他的怒气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我……我怎么会……”老将军怔怔的看着自己双手,内心充满了自责与悔恨。
“恭喜你,老将军。”冯唐拍手说道,“你成功的击杀了你的敌人。哦,我这么说或者不准确。他除了是你的敌人以外,之前还是你生死与共的兄弟。好吧,不管如何,你身边已经没有任何阻碍了。你现在可以过来娶我项上人头,独自邀功去了!”
独自邀功?
这四个字的份量比泰山还要沉重。
沉重到已经到了人无法承受的地步。
因为一时贪念,老将军杀死了他生死与共的战友,这份自责和内疚在‘独自邀功’四个字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可耻且下贱。作为一个军人,不能在战场杀敌,保家卫国,却因为贪图功劳刺死了自己的战友。
他实在无法面对自己,也无颜面对身后的国王和十万军士。
老将抽出腰上的佩刀,一声哀叹,割断了自己的喉咙,从马上重重的栽了下来。
冯唐纹丝未动,说死了雷诺的四员大将。这让敌我两方都产生的极大的震撼和骚动。
“这个家伙太强了!只凭说话就可以兵不血刃的杀掉我方四员猛将!他……他难道也是灵魂兽的觉醒者吗?”敌方的将领倒吸了一口凉气说道。
“我看不像。”有人接话道,“他的身上没有一点魂力,不像是灵魂兽的觉醒者。”
“这就怪了。如果这小子不是灵魂兽的觉醒者,他的力量是哪里来的?”有人说道,“普通人可以单纯的依靠嘴皮子杀人吗?”
“你们大概忘了他之前的话。”又有人说道,“他说他的身份非同一般,或者,就是他独特身份里所蕴含的力量也未可知。”
“你说的似乎有点道理。”有人道,“可是,他究竟是谁呢?”
……
在黑山的城楼上,冯唐的举动所带来震撼也是地震级别的。
“好小子!”黎曼忍不住重重的在城墙上拍了一下,喜道,“他真是让人喜欢的了不得!你见过纯靠嘴皮子杀人吗?他做到了,而且还一口气杀了四个!我的儿,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的确不可思议。”阿巴基点头说道,“我非常庆幸他是我们的主子,而不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他跟我们站在对立面,那么,这场战争就会变的非常棘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