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味地站在一旁,对老牛说:“你个老东西,我花银子给你喂吃喂喝的,你都没给我晃尾巴,怎得七七小娃娃一来,你这么乐呵呢?她又没喂你吃的。”
“就是说,我们家的倔驴也踢腿了。”
刘老汉也吃醋地说道:“我可是在长途跋涉后,还给这个牲畜按摩腿、擦拭后背,给以缓解其疲劳,血流顺畅,确保这倔驴身体舒坦,之后的逃荒路上精力充沛……可你瞧瞧,都没对我好脸色呢!”
如果牛儿跟驴会说话,那一定是回复二人:崔七七当然喂过吃的,而且喂的东西能让他们特别舒服。
崔七七笑着对他们说:“大概是难得见小娃娃~”
几人将牛拴好,崔七七在她们家的水桶里,放了一滴灵药,舀了一勺,去给平顺村的“大功臣们”舔上几口。
它低头嗅着崔七七喂的那勺水带着清香,感受到是之前难得喝到的水,一边舔舐着自己微微有些干燥的嘴唇,低头喝了。
都不约而同的用脚蹄,在柔软的土地上轻轻踏动,渐渐停下了踱步。
等崔七七都喂完了水,整个马厩的牲畜都卸下疲惫,好不容易得以休息,它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轻轻地喘着气,慢慢放松着身体。
甚至刘老汉的倔驴,舒坦地半闭上了眼睛,俯下身子,享受着悠闲的时光。
他侧目问:“怎得它喝了你的水,这么舒服呢?”
但不都是一样从旁边的井里打开的,他先前自己也喝了,没什么奇怪的啊?
崔七七正给自家的驴喂着玉米,作为它们艰苦劳作后的奖励,做能源和营养补充。
“噢~我给它们放了点粗盐矿泡着,我看书上说,当牲畜疲惫时,得给它们喂上一些水和盐,让它们补充力气,所以才这么舒服。”
崔七七也在里头放了盐矿做掩护,赶紧找补道。
“怪不得,那盐可贵了,改天我也找块盐矿石给它泡泡。”
刘老汉摸着这倔家伙的后背:“下次你可得给我好脸色了!”
倔驴喉咙哼唧一声,也不知是应答还是不屑。
喂完马,刘老汉几人有些茫然地站在大堂中央,有些忘记那大通铺咋走了。
小二刚笑容满面地听着老管家的叮嘱,看到同住屋檐下的百姓,老管家对刘老汉几人点头示意,便上楼回房了。
小二赶紧下楼,带着刘老汉几人往后院走:“哎哟,我说老大爷们,你们咋乱跑呢,可别冲撞了我们掌柜的贵客。”
“对不住,对不住……”
几人望着整洁的大堂装饰,不知所措地站在中央。
刘老汉几人慢吞吞地渡过大堂,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走过会弄脏了这光滑洁净的地面。
心中懊恼不已——早知道进来之前,先把在逃荒路上弄脏的鞋袜泥沙都抹干净了。
还有鞋底的牛粪马粪也没刮干净,毕竟在乡下,这些都是宝啊,能让庄稼长得壮壮的,在城里他们的不修边幅,确实是格格不入。
进入房间后,他放下包袱,轻轻地坐在椅子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
“唉,以前觉得外头啥都好。现在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做金窝银窝不如自个的狗窝啊。”
刘老汉忍不住跟老李头吐槽。
老李头也觉得这是肺腑之言,点头感叹:“可不是嘛,真想念自由自在的屋子啊。”
刘老汉几人默默地感叹着城市的繁华,但还是平顺村那简朴破旧又矮小的屋子,才是自己温馨的家,失落感油然而生。
打开了带来的包袱,取出一把破旧的衣服跟鞋袜换上,将身上的擦拭干净后摆放在墙边。
除了给孙儿们睡床,刘老汉几人拿出毯子,他小心翼翼地在地上铺好毯子,然后躺了上去,闭上眼睛。
其实夜还未深,堪堪傍晚,被训斥的他们,心中充满了羞愧和委屈,在破旧的地板上辗转反侧。
“爹,你们几位怎得睡地板上了,那多硬啊!可别着了凉。”
刘老二进门,发现这几人竟然睡在地上,本打算他们自己住地上的,怎么能让长辈睡。
赶紧关怀问到:“爹,不下去吃点东西?这就睡了吗。”
“地板舒坦,睡惯了外头,躺床上不得劲儿。”
刘老汉闷声回答道:“不吃了,不饿,你们去吧。”
刘老二不知老父亲发什么倔,都说养的牲畜像主人,他不知所以地嘀咕:“我看啊,最倔的不是倔驴,是俺爹这倔老头吧!”
平顺村大伙,好不容易找到歇息的地方,热火朝天地给娃娃们洗澡洗头,再就着小娃娃的洗澡水搓洗衣服。
“娘!俺们身子这么脏,您还拿洗澡水洗衣裳。”铁柱噘着嘴不情愿的模样。
“你又没下地走路,脏甚?就你矫情是吧。”
铁柱娘用搓衣板狠狠搜了几遍衣裳:“老娘帮你洗衣裳还挑三拣四的,你咋不赶紧长大,找个媳妇儿让她帮你洗。”
“矫情铁柱娶媳妇儿,铁柱铁柱羞羞羞!”虎娃几个调皮捣蛋的,换好干净的衣裳,又作怪玩闹。
“去去去!几个毛孩子洗干净了一边玩去。”
铁柱娘可不管这群娃娃,活计可多了呢,没空搭理他们。
“哎哟,你可别说,咱哪里舍得在家里烧大柴,弄这么多热水洗衣裳!”
翠兰婶子晃了晃桶里的水温,她们用一小半的热水,兑上井水,摸起来怪暖和的。
禁不住感叹道:“这城里人可真会过日子!”
“哪有,这城里的并非都是烧炭,这炭多贵啊,我们烧水也还是用木柴的。”
木香在城里住,也没见过这么耐烧的东西。
“是啊,也不知这是从哪儿弄来的,黑漆漆的,挺耐造的。”
崔仙儿凑在妇人堆里一起洗衣裳,竟带了一丝烟火气,没那么仙人之遥远了。
“我们平日里也在村子里堆炭窑烧炭,都烧不出这么好用的炭来。”
方老太搓着衣物,可得趁着免费赶紧使儿。
“你说这客栈抠门也抠门吧,房费老贵了,但大方是真大方,这水啊炭啊,竟然不另外收咱银子。”
崔大奶奶也翻弄着这黑乎乎的炭块,硬邦邦的:“真想问问这客栈的,怎么烧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