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大寒时节,柏哥娘摸了摸天寒地冻的,猪肉块易于通风干燥。
晾干到表面没有水分,切了一块看了看色泽,晶莹剔透。
她叮嘱机灵的小女儿:“乖乖听大姐儿,还有大伯娘的话!米糊糊也得吃,知晓不?”
崔七七现下已经会扶着东西站了,她点了点头。
柏哥娘摸了摸她的头:“真乖~”
崔七七仰着头看她,对她扬着笑脸。
“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娃娃们的。”
崔大婶蹲下身子,把崔七七抱起来,对着柏哥娘保证道。
“娘!我也要去,我想去买冰糖葫芦。”柏哥儿吵闹着,爹娘都去,妹妹小,他过年就要七岁了!
“不行!”
崔承丰披着厚厚的棉袄,戴着毛皮帽子,狠狠地敲了他的头。
“赶紧进屋,风寒感冒,有你好受的。”
柏哥儿憋着嘴,扭头发着脾气进屋。
柏哥娘穿着薄冬衣,头上用厚毛毡布裹住口鼻,外头披着一床棉被子。
一大早,就跟着丈夫,坐上李老汉的牛车,顶着风雪去到镇上。
二人身侧放着满满一篓子的腊猪腿,还有六块巴掌宽手臂长,切的整齐的腊肉。
另外一筐是给许管家的腊猪头跟猪颈。
田野苍茫一片,白雪皑皑覆盖着乡村小路。
老李头一手紧紧握住缰绳,控着车架,驱车前行。
他询问道:“这是要去许老爷家交货了吧?”
“是咧!约定好要大寒的时候给送过去。”
柏哥娘自己也是满脸喜意,这下能过个肥年了。
雪花轻轻飘落在牛和人的身上,壮牛的呼吸带着白雾冉冉升起。
地面已结冰,硬嘭嘭的,牛蹄踏上,敲击声十分清脆。
仿佛是附和着他们的心跳节拍。
这边,崔承泉许久未归家,突然一辆马车驶来。
当马车终于抵达平顺村时,身形魁梧的车夫用力地绷着缰绳。
“吁——”
在村口的大树下缓缓停下马车。
车夫迅速跳下马车,拉起车闸,将它们紧紧卡在马车轮子上。
躬身对着车厢说:“公子,到了,只能停村口,咱车架太大过不去。”
崔承泉打开车厢门,掀开车帘子往一探,确实是卡在村口了。
他赶紧跳下去,想扶着杨公子:“杨兄,确实是卡住了,没法子过。”
“你们村怎么这么破破烂烂的,一个路都修不好!”杨公子推开崔承丰,气汹汹地下了车。
狠狠地踹了结冰的地面,坎坷的土路,土石松软被踹得溅起。
村口也没人唠嗑,只有磨豆子的刘老汉,停下手中的活计,眯了眼睛看:“是泉哥儿?”
“是嘞,我先带杨公子回屋头,改日再登门拜访。”
衣着不算单薄的崔承泉,一下车还是被寒风吹的瑟瑟发抖。
赶紧敲门进屋:“爹,娘,大哥二哥,我是承泉,带着镇上的杨员外家孙子归家来了。”
“我儿回来了!”崔老太刷的,就下炕开门。
崔老爷子毕恭毕敬:“非常荣幸,您能大驾光临寒舍。”
杨公子扯着扇子,嚓~打开来扇了扇。
桃姐儿抱着崔七七在厨房门口偷看。
崔七七心想,大冬天的扇扇子,同是公子哥,这么一看,富家公子鬼老正常了。
“我呢,是听崔兄说,你们家有腊肉,做给许老爷吃的?”杨公子仰着头颅,瞥着眼睛打量四周。
“是的,他二嫂子不才,会做菜,混口饭吃。”崔老爷子解释道。
一脸嫌弃地说道:“啧啧啧,真是破烂不堪,我们家马窖都比这屋子好。”
崔家众人谄媚的笑,犟在脸上,这话让人没法接。
崔七七一听,不妙!这是冲着她娘的腊肉来的。
她得拯救她的吃食,她娘说好的腊肉放个一年半载都没关系。
一年半载什么概念,她可以无所畏忌,没有忌口的吃的。
而且牙齿也长出来了,能吃的东西更多了。
腊肉少了,等到她工作的时候,不给她吃怎么行。
赶紧摇摇晃晃地往厨房里扑。
谁知刚脱离门框,脚一软,整个人往下一倒。
温姐儿连忙抱住:“怎么了,可别摔倒了。”
崔七七急的,连忙指着今早搬下来的肉。
“啊!啊~”
为了选最好的肉块带去许府,他们把所有的肉都搬下来了,七零八落堆放在几个小菜筐里。
还有一些修整的碎片放了几筐。
温姐儿以为她好奇,就抱着她往那边走,刚放定。
就听见杨公子跟崔老爷子提议:“瞅瞅肉,尝尝看味道如何。”
趁着温姐儿扭头往外看,听客人动静的功夫。
崔七七连忙一扑,两只手扶着碎片跟一筐整块。
心中默念:“都要,全都要!快收起来……”
唰的,就消失了。
温姐儿见外男要来,她连忙抱起崔七七,趁着他们还没走到厨房,低着头往屋子走。
杨公子只远远瞧见,温姐儿的背影,感叹一句:“身段不错啊。”
崔大婶一听,心中咯噔:“农家娃娃,小着呢,又丑又柴的,怕吓着您。”
“噢?丑就算了,那还挺识趣。”杨公子晃着扇子,脚步悬浮地往里走。
一进来,看到好几筐腊肉。
凑近一闻,说了句:“闻着味道还挺香”。
待他上手捏起一片切好的腊肉片,对光一看,晶莹剔透。
这才忍不住,赞叹不已:“陇西腊肉,确实是尽显食材原滋原味啊。”
他指使着后头的马夫:“搬上几筐,我们回吧。”
崔家众人包括崔承泉也意想不到,怎么这么快就要走。
“杨兄,待我嫂嫂归家,给杨兄做顿饭,再走,岂不美哉。”
“不必了,我收礼就成。”
杨公子嫌弃不已,这腌臜地儿,哪吃得下饭。
农家菜肴能好吃到哪里去,也就是那不识货的许老头,会觉得这些菜肴比大酒楼的好吃。
“崔弟啊,你放心,答应你的会帮你的。”杨公子满意的拍了拍手,这吃起来香,还不用花钱。
二人又坐上马车,崔老爷子不解,拉住儿子手臂问:“泉儿啊,这腊肉价格没商量呢。”
崔承泉推开他爹的手:“爹,怎么能找杨兄要钱呢,等我回来同您细说。”
转身就进了马车,又回书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