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才不要当你的弟弟

“什么心思?”

“我是真心把你当弟弟疼爱的!”

魏紫喊完这句话,委屈的什么似的,转头趴到床榻上嘤嘤啜泣。

她两辈子也没有过家人。

这辈子,萧凤仙对她好,她便也愿意待他好,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段时间以来,萧凤仙教她写字、教她赚钱,她心里感激的什么似的,虽然没有血缘,但渐渐的也就拿他当做亲弟弟看待。

可是今天……

他竟然说她是在利用他!

她怎能不委屈!

闺房里,只剩小寡妇的抽噎声。

萧凤仙透过轻纱屏风望去,她趴在里间的床榻上,身段纤细袅娜,双肩轻颤,泪水把手怕都打湿了。

他双拳紧握,狐狸眼渐渐发红。

一颗心,早已沉底,埋在道不尽的莫名失望里。

说什么把他当成弟弟疼爱……

真可笑,难道他缺她这一个姐姐吗?!

他声音晦涩:“我才不要当你的弟弟。”

屏风后传出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终究是我不配,你前程锦绣,将来迟早权倾天下,而我只不过是个乡下出来的寡妇,连字都写不好,我哪里配拿伱当弟弟?!你是王侯将相,我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寡妇,这段时间蒙你照顾,是我上辈子积福!”

萧凤仙心乱如麻。

他从来没有因为魏紫的出身,而瞧不起她过。

他脾气上来,道:“你要这样闹,我就走了。”

魏紫脾气也倔:“你走!”

萧凤仙拔腿就走。

魏紫从床榻上坐起身,透过轻纱屏风,见他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拿小手帕捂住脸又开始哭。

萧凤仙回到书斋,抬手掀翻了桌案。

站了片刻,他沉声:“南烛!”

南烛悄没生息地出现:“少主?”

“准备车马,去颍川。”

颍川水系繁多,他在那边有不少漕运生意等待开发。

南烛瞟了眼对窗的闺房。

其实那些生意也没什么要紧,叫手下去谈就是了,他家少主金尊玉贵,何必车马劳顿亲自跑一趟?

想来,是和那寡妇吵架的缘故。

出去散散心,见识见识颍川那些水灵灵的姑娘,也好。

他家少主身份贵重,将来总不能和一个寡妇结成连理吧!

成什么体统!

时节多雨。

到夜里,魏紫坐在窗边练字,却忍不住透过窗纱,频频望向对面。

小书斋黑黢黢的,他不在。

她收回视线,茫然地盯着宣纸,直到墨珠顺着毛笔笔尖在纸上滴落洇开,她才匆忙回过神,心不在焉地继续练字。

临近端午。

萧凤仙接连多日没有现身。

按照陵州的习俗,端午节要戴五彩手绳,用青白红黑黄五种颜色的丝带编织而成,手绳遇水化龙,在端午节落

魏紫了心思,编了两条精致的五彩手绳。

她戴上一条,紧紧捏着另一条,望了眼对窗的小书斋。

快要过节了,可那人还没有回来。

……

今天要评选最佳婆婆和最佳儿媳。

夫子庙前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一大群看热闹的百姓。

邢氏为了五十两纹银,带着魏紫兴冲冲赶来参加比赛,除了她们,还有二十对婆媳报名参加,陈县令携夫人亲自到场观看,据说是要与民同乐。

主持比赛的是鹊桥仙的老板玉合欢,以及——

魏紫惊奇地注视台上,容兄弟居然也来主持比赛!

是了,他是凤记商行的少东家,今天的比赛也有凤记商行的赞助在里面,更何况他本人能说会道又擅长随机应变,干这种事定然很在行。

比的是婆媳之间的了解度。

玉合欢摇着织金团扇,脆声道:“请诸位落座,分别在纸上写出对方最喜欢的食物、颜色、兴趣爱好。”

魏紫侍奉了邢氏这么多年,对她还是很了解的,因此很快答完。

容嘉荣握着羽扇,笑眯眯地阅读她的答卷:“萧老夫人最喜欢的食物是炸鸡,最喜欢的颜色是粉红色,兴趣爱好是跟府里的婆子们吃酒赌钱,喜欢赌输了耍赖不给钱。看来魏姑娘是个孝顺的儿媳妇,全都答对了呢。”

围观百姓哄堂大笑。

邢氏臊得满面通红。

鬼知道这场比赛会当众阅读答卷,真是丢死人了!

到她回答,她却答不出魏紫的任何喜好。

眼看自己这一组拿了最低分,她忍不住举手抗议:“天底下都是儿媳妇伺候婆婆的,哪有婆婆时间去了解儿媳妇的?!难不成我还得管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评委席上,陈县令一家和师爷一家商议片刻,纷纷举起“抗议无效”的牌子,气的邢氏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其他婆媳心有灵犀,轻而易举就能猜出对方画的是什么。

临到魏紫和邢氏,魏紫看见考题是四字成语“鸡飞蛋打”,暗道这题可真是太简单了,于是在纸上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小鸡,又在小鸡下方画了一颗打碎的鸡蛋。

邢氏死活想不出来这是什么成语。

眼看时间快到了,她灵光一闪:“破……破壳小鸡?”

魏紫:“……”

破壳小鸡……

似乎和她的画也很贴切?

“神他妈破壳小鸡!”容嘉荣大笑,“萧老夫人,答案是鸡飞蛋打!”

邢氏老脸羞得通红,使劲儿瞪了眼魏紫:“你给我画仔细些!”

接着是“飞龙在天”。

魏紫画了云朵和一条龙,按照邢氏的要求,又仔细添上鳞片,最后郑重其事的给龙画上几个龙爪。

邢氏拍掌:“这个简单,必定是画蛇添足!”

魏紫委屈:“婆婆,我画的不是蛇,是龙,是飞龙在天。”

邢氏:“……”

那歪歪扭扭的东西,能是龙?!

她气的把画纸丢在魏紫的脸上,从桌上探过半个身子,抬手想抽魏紫耳光:“你画的是个什么东西!”

玉合欢的丫鬟连忙赶过来拉开她:“老夫人,您怎么打人呀?!”

玉合欢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不禁蹙眉。

她当了两年媒人,遇见过无数难缠的婆母,却还没遇见过胆大包天到敢在人前对儿媳妇动手的!

她呵斥道:“萧老夫人当众就敢对魏姑娘动手,可见私底下是何等凶悍模样!这场比赛您犯规了,我宣布,您直接淘汰出局。”

邢氏大呼冤枉。

然而陈县令等人纷纷举牌,赞成玉合欢的决定。

邢氏不仅没能拿到五十两纹银的奖金,还得了个“最坏婆婆”的称号,被衙役毫不客气地拖走了。